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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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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大虫脸上所有从容骤然消失,手一抖,转身低头同苏岚撇清关系,

    “小妹,哥哥和这心狠手辣小骗子半铜钱关系没有,你可千万不要被他外表可怜蒙骗……”

    程家大郎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进了慎刑司,更是跺跺脚京城世家势力都要抖三抖的风流人物。

    铁汉柔情,也独怕家中小妹哭。

    风声呜呜,像人在哭。程大郎心虚抬眼——

    身前空无一人。

    他疑惑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扭头看刚才理直气壮少年人。

    身后空无一人。

    也不能说是空无一人,起码还有那个昏迷不醒被吓尿的苏家二少。

    空留满池花香虫鸣,像少年嘲笑。

    程大郎嘴角笑容更深,额角手背青筋暴起,挥拳打得身侧老树抖三抖。

    “好,好,好。”

    他咬牙切齿念了三个好字,“真是好的很。”

    小猫崽子跑的到快,也不知是哪家娃娃连大虫须子都要摸。

    如今是休沐时间,照例不该探寻别人家私事——可程大郎这辈子没被人这样戏耍,脸上更罕见是片冷峻态色。

    撞见了这样的熊孩子几点上衙?

    大虫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想光速上衙,再招待这孩子全家慎刑司醉骨花豪华套餐。

    管他是哪家孩子,跑得了和尚跑不得庙,在前厅定能遇见。心里打定主意,青衣人收好玄色虎头木牌,冷脸从容往前厅大步走,活像有人欠他八百亿。

    苏府部局巧妙,内部由涓涓溪水隔分均等两半,两条行廊建于溪水两畔,互不干涉。在摆脱青衣大虫后,“欠人八百亿”的苏岚踩在其中一条行廊,顺着它慢悠悠踱步到了前院。

    行廊尽头是一道大门,里面又是小园,再前是布了盛宴招待客人的前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老远看有些跛足的少年过来,看门的小厮们忙不迭关上大门,仰头守在那里把手高高在上一拦,“你不能进。”

    “上面又没挂写牌子说我和狗不得入内,”瘦弱少年神色慵懒,双手摊开满不在乎,“我又凭什么进不得?”

    凭你生母低微、凭你被当家掌权者不喜、凭你九岁童生试三次落榜这辈子绝无起复可能。

    可人又皆自诩是正人君子,心里却藏长舌毒虫。许多闲话只敢在背后和人议论,绝不在受害者面前大谈特谈。

    “你没带礼,你进不得,”带头小厮眼睛斗做鸡眼,将话说的冠冕堂皇,“公子你且看看,来往宾客哪个敢无礼不带礼物登门?”

    后面的小厮跟着唱和红白脸,“公子,我们做事也不容易,你就别添乱了。”

    “程家送的是天青蜀锦,大儒宋先生送的是随身携带的行州狼毫,更别提皇帝陛下虽未亲临,却将南州造纸的工坊相送。”

    他们称苏岚为公子,唤吕凌云却为少爷,都不带其中长序尊卑,可内在涵义天差地别。

    公子少爷,谁疏谁亲一耳分明;不论长序尊卑,做长子的就该被当做尘埃扫去贬在地里。

    对此苏岚大感无语,这是哪来的荒谬言论,自己家随处走走也要“送礼”是什么奇葩道理。

    横了苏岚一眼,领头小厮捏着嗓子瓮声瓮气又道,“公子贵人忘性大,怕是记不得我是哪个。”

    苏岚闻言认真去看,这人三颗痣,三角眼,胸前牌牌上写着个“三”——除了福伯,苏岚对苏府这群势利眼下人们向来没什么太大印象,于是慢吞吞开口问,

    “怎么,我得罪过你?”

    “得罪?!”[三]字尤为突出的三角眼像听见什么不可思议话语,阴阳怪气扯着嗓,“公子是主子,哪能得罪我这个下人。”

    看来是曾经得罪过了。

    苏岚绞尽脑汁的想,实在记不起小时候得罪过这么个人——如果说呼吸也是罪过,苏岚只能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你别这样,”少年人是天然无刺的面团,语调温和道,“如果真有过得罪,还请你明示,我现在好认真同你道歉。”

    竟不想世上真有任人欺负的面团泥人——人群中发出快活的哄笑,但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他们最后的快活。

    三角眼眼睛滴溜溜一转,从里面露出诡异精光,突然是换了话题,“你脚腕还疼不疼?”

    哄笑声更甚。

    “劳你挂念,现在其实也没那么疼……”苏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抬头淡淡道,“是你啊。”

    世上什么主子有什么奴才。吕凌云手下小厮打手最多,这些狗东西平日里仗着主子威风为非作歹、欺男霸女。

    眼前这位更是这群野狗里重中之重。为了向自己主子谄媚讨好,这个爱赌钱的赌鬼打人打得最狠、下手最不知轻重,为主子出头一脚下去险些踩碎苏岚脚腕。

    不怪苏岚记不清人,生前掌权苏家后一大批欺男霸女的垃圾们通通被送到慎刑司做“诗三百”的第一批小白鼠,谁会没事闲的记白鼠姓名。

    在他记忆,对这群人就只有“拿高价药材续命才勉强受完三种酷刑的费钱垃圾”印象。

    “你笑什么?”

    “我笑福伯日日念佛,你偏偏又是福伯独子,”少年笑眼弯弯,“呐,你有没有纸墨笔砚?”

    “有是有,”三角眼冷眼看他,“我旁边这些贺礼中就有行州狼毫、有南州宣纸,独没有砚台好墨——但要就是不给你拿呢?”

    少年捧腹大笑,像是听见什么绝妙笑话,

    “你不去拿,那我现在就在这里哭丧打滚,此举若真搞砸了你主子生辰宴——”

    苏岚字字顿道“你说,到时候真追究下来谁更凄惨?”

    三角眼心里不信苏岚会做出这种混账事情。这人最是要强,被险些踩断脚腕时都没吭过半声,何故现在会做出这样丢脸的无赖事情?

    但这人又确实是无赖,见自己不信,竟清了清嗓子真打算大声哭喊。

    “你果真敢哭?!”

    三角眼大惊失色,伸手要捂住少年嘴巴。

    苏岚早就料到如今情况,不避不躲,抬脚踹在恶仆腿间关节叫恶仆摔了个狗啃泥。

    趁其余恶仆扶三角眼的工夫,少年若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千金难买的行州狼毫被少年随手抓起,万金一张的南州宣纸如满天春日柳絮散,京中贵女难求半匹的天青色蜀锦更要大开往地上扔。

    阳光顺檐角滑落人间,涓涓溪水要叩顽石。

    近水远山中,大袖宽衫的少年人跪伏在潇潇纸雨,水溪做墨、蜀锦做毡,挥笔时大开大合,从不思考停顿,颇有万夫莫开架势。

    衣服是墨的颜色、凌乱发尾是墨的颜色,瞳孔是谁拿笔墨却忘留白的匆匆点落。

    无人顾得阻止少年,更没心思欣赏这顶级国画中的美人美景。他们怪叫一声,伸手去抓天上宣纸,却仍不免有不少落在水里化透。

    完了!全完了!

    三角眼来不及想“早知废物顽强不死、自己应把两脚都踩断”,也不能想“要如何爬回去给少爷继续当狗”,满脑子只剩“逃”字。

    行州笔、南州纸、蜀地锦——他要在赌坊赢几次能还上这债务?

    更重要的是,弄丢的还是少爷的东西。少爷心又有多狠多坏,跟在少爷身边的打手小厮最是清楚,丢了少爷东西真的能活?

    扔给他们面前的成品,行州笔做书、南州纸做载、苏府溪做墨,光材料费足易半城。

    三角眼因打人最狠,长期跟在吕凌云身侧做狗,对书法也算有些了解。

    好的书法可谓蒨然现相,足骇鬼神,笔笔锋利有边痕尖锐之处。少年字迹潦草,堪称三个大字——“鬼画符”,不值半文,狗都不要。

    细细看去,这鬼画符实际是八个字做祝福。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少年字写的是普通鬼画符,人却异常自信,“这书法现在不值钱,你们等我日后发达,这书法是要涨钱的。”

    “到时候莫说半城,就算半国也买得。”

    妈的,你童生试都废了三次,哪来的大脸说自己高中状元?

    一群大男人双眼呆滞,腿都发软瘫在地上,连苏岚在他们眼前挥手也没察觉。

    但苏岚还是好心替小厮们收好这满地狼藉,又将它们一一放回原处,满眼同情濡沫,“你们没事吧,我亲爱的朋友们。”

    你看我们像没事的样子吗?!

    小厮们肉疼到大脸扭曲,虽没说话,脸上每一寸肌肉、每一根毛孔都在扭曲咆哮出主人意思。

    其中最崩溃的是三角眼,他仿佛被吕凌云咬过双眼通红,面色阴桀,

    “老子现在要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吗?”

    “是这样吗?”听到这样骇人消息,苏岚猫眼溜圆,右手虚掩嘴巴,“天呐,还有这等好事?”

    他又露出怅然若失的神色,摇头善意拍了拍对方肩膀,“唉,你家小女如今在什么地方?”

    福伯生前总讲自家小孙女如何可爱,可惜小姑娘摊上一个不靠谱的爹,在福伯死后不知被生父卖到什么地方。

    他总不好在轮回镜幻境中也叫福伯家绝根,这样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卖谁不是卖,卖给他总好过生死不知。

    那瞬间三角眼目光躲闪,苏岚心头不妙——

    “啪!”

    温吞少年阖眼片刻,手掌打人时有些发麻。

    右脚不算灵活,但胜在时机把握。先直接在恶仆捂脸时踹向膝弯,又卸了对方关节,旋而踩在人家侧脸,用力碾了碾。

    一下。

    两下。

    环视四野,他拢袖抬眼笑道,“慎刑司办案,诸位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慎刑司恶名远扬,京中不知几家传承百年世家都要断命在手。苏岚权倾朝野时想救一个被卖的小姑娘轻而易举,可如今不过是位弱小少年,想救人难如登天。

    后世苏岚登权位后案情重查,人贩子团伙与官员相护谋利,其中牵扯甚大,恐怕这个时间点找不出个能压住此事的好官——就算真有,也绝非苏岚如今可以接触。

    要想审问出情报,非狐假虎威不能。

    震吓过其余小厮,少年扯着三角眼头发将那张肉颤颤大脸提了起来,笑眯眯道,“朋友,我记得你家是有孩子的,能不能告诉似你卖到了哪里?”

    “我……”三角眼惊疑不定,脸上下一瞬痛苦到极度扭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岚生前时三角眼靠着药吊着才勉勉强强受过三种酷刑,更别提如今用的是慎刑司八大酷刑之一醉骨花。

    “噗呲”声音后,锋利发簪顺势没入脚腕穴位,又提出,顺着表层皮肤向另一处穴位如蛇滑过。

    阴冷、滑腻。

    少年眉眼弯弯,眼中冷如终年不化的湖面霜雪。不等对方回答,他又问了下一句话,“我问你,你的上线是谁、下线又是谁?”

    “没有……”

    “噗呲!”

    “呜呜呜我,我不能说……”他似哭似笑,发出不像人声的野兽呜咽。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回应他的是又是毫不留情的四下。

    周围满是尿骚味、血腥味,乌雀被腥味吸引在天空盘旋。少年面色平和,与在书房学习无异,捻着发簪按在第七处穴位轻轻压着无声威胁。

    身侧几个小厮何时见过这样血腥场面?来不及思索为何一个少年如何与慎刑司相关联,直接将隔夜饭吐了出来。

    发簪被热血泡过、皮肉温过早就不复冰凉。

    少年抬眼对旁边的小厮吩咐,“拿酒,烧木炭。”

    这两样东西都不是麻烦东西,不过片刻便备齐放在少年身侧。

    指尖直接压在木炭感受温度,火光明灭间少年低眉顺眼。

    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遭遇什么酷刑的三角眼抖成筛糠,颤颤巍巍道,“……我,我我我说!”

    “噗呲!”

    最后一针还是落了。

    血滴顺着皮肤滑落,宛如一朵夜里正盛放的花。

    苏岚刚提起酒壶掀开盖子,顶着三角眼痛哭流涕一张脸,他不由诡异陷入沉思。

    不对!

    他现在又不是慎刑司酷吏,青衣大虫又在现场,干嘛要抢人家的活计饭碗审讯犯人掺和进这种麻烦事情?

    ……草率了,自己怎又如此鲁莽?!

    苏岚长吁短叹,人不能一时上头,上头要人命。

    众目睽睽之下,凶残少年起身,冲受害者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礼貌道歉,

    “现在请你闭嘴,刚才那个真是对不起。”

    他刚才单单只是职业病犯了。

    不知什么情况,但知道自己有救了的三角眼热泪盈眶。

    下一刻“哗啦”一声,烈酒直接浇在他伤腿上,人直接扭着腰翻白眼抽搐跳起来。

    “你放心,伤口不深,”苏岚把酒壶一丢,双手合十道歉,顶着所有人控诉目光理直气壮道,“我现在给你消了毒,养两个月就能好,刚才拙作就白送你当医药费。”

    “七针!”三角眼痛哭流涕,“我,我他妈的……”

    我他妈的人都要招供了,结果你告诉我不想听,还拿酒浇我伤处,你是什么天字一号大畜生?

    见那双黑眼死死看他,只好改口道,“谢谢你!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苏岚颇觉不好意思,他活这么大岁数还头一次夸他大好人。

    “这个给你做个念想吧朋友,”他腼腆将血淋淋的簪子塞回三角眼手心,“改过自新,你也能成好人。”

    “既然想在那只狗手下活,那我给你个不成器的小小建议。你现在立刻去找程大郎自首说自己买卖儿童想坐牢,”少年语气温和,给人灌着世上最毒的鸡汤,试图以道德感化恶人,

    “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暂,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你拿昧着良心的脏钱买多大豪宅地位其实毫无用处,你要知道,慎刑司大牢才是你这种人永远温馨的快乐老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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