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十指老茧
“仔叔您怎么了？”见周生仔这副模样，高长安不解地问他。
周生仔忙说：“小三少爷，我活了快四十年了，还是头一遭见这种玩意儿，这是什么宝贝啊？您从哪淘弄来的？”
周生仔在爷爷跟前伺候了二十年，且当年又是他点拨了高长安用硫酸制造假青铜器，高长安对他完全信赖，便把和梁二狗兄妹合谋从那明家地下室偷这个“天子发之傩”的前前后后说给了他听。
周生仔听得欣喜不已：“那明上次险些害得小三少爷你命丧菜市口，咱就该好好拾掇拾掇他！”
高长安把熬铜的小锅递给周生仔：“开干吧仔叔！这件真品少说也能卖个一百万两银子。我跟梁二狗兄妹是四三三分的，卖完我最少能分三十万两银子，到时候我赏您个万儿八千两，您上八大胡同往死里玩儿去！”
周生仔正忙着生炉子，一听这话忙给高长安打了个千儿：“小三少爷，我好中意内噶！”
“别介，仔叔您这话就见外了，要不是当初您的点拨，我哪能靠这条路子赚个盆满钵满？”
“诶，小三少爷，您自打在祠堂立誓再也不去八大胡同找窑姐儿之后，当真没自个儿偷偷去干过那事儿？”
高长安郑重其事拍了拍自己胸脯：“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自发誓以后，我一回窑子也没逛过！真的！”
“您能憋住？”
“当然憋不住了！这不全靠它们呢！”高长安笑吟吟地亮出了双手。
“嚯！十指全是老茧！”
“仔叔您可真会逗闷子，我要是干这事儿弄得十指老茧，那整个人还不得废了！我跟您实话实说吧仔叔，我之所以现在不去八大胡同，一来是我在咱俩祠堂着实立了誓，您也知道，您爷们儿我虽然浑蛋，可咱也有个优点，那就是一一答应别人的事儿，哪怕是吃屎，也得硬着头皮往肚里咽！二来，是这几个月八大胡同也着实没来什么新姑娘，之前的那些我都看腻了。三呢，是我在平古县遇上两个大美人儿，我的男儿本色心思全在她俩身上了，根本没工夫去想八大胡同那些姐姐妹妹。”
“这俩美人儿也是窑姐儿？”
“什么窑姐儿，人俩可都是良家女子！”
“小三少爷怎么跟她们相识的？”
“吕平您该认识吧，我爷爷任山东总兵时，他当过我爷爷的护卫长。”
“当然认识！”
“其中一个就是他女儿，名儿叫吕静怡。那姑娘跟我岁数大差不离，长得那件一个如花似玉，性情也是温润如玉。另一个叫王灵儿，今年二十八岁，是个死了男人的美少妇，长得那叫一个风姿绰约！”高长安一边忙活着拉风箱给炉子鼓风，一边陶醉地说着，“日后，我高低得收了这俩绝代佳人！”
周生仔连忙摆手：“小三少爷，吕平的女儿内可以收家里来当房小妾，那个叫王灵儿的可万万不行啊！”
“怎么不行？！”
“她比内大十好几岁，再年长些都能给内当娘啦，而且她又是个寡妇，少夫人是不会同意内把她弄进高家门儿的！内要是私自把她弄家里来，少夫人非打断内俩的腿不可！”
“可不是嘛……我娘她老人家可是个母老虎！”
俩人一边干活，一边东扯葫芦西扯瓢地聊着，小半天工夫，一个以假乱真的青铜面具便做好了。
经过处理后的假货不管是从外表还是敲起来的声音，几乎和真品一模一样。
高长安把一假一真两个玩意儿混在一起，要不是提前在假货上用毛笔点了一下，他还真分不清孰真孰假。
黄昏时候，高长安把假的青铜面具随便裹在一个装衣服的小包袱里便进了那家的门。
那家看门的奴才早被梁小蝶换成了自己从平古带来的家丁。高长安女扮男装的身份是梁小蝶的贴身侍女，看门的见他过来，热情地招呼了一声便放他进门了。
梁小蝶见到高长安造出来的假青铜面具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时，不禁对高长安肃然起敬。
“诶！”梁小蝶狐媚桃花眼一翘，“高师爷，既然我们能以假乱真，那我们什么不多做些假货以假乱真高价卖出，把真货留下？”
“我的小姑奶奶，您的心怎么比我还黑呢？您是不懂古玩这行，虽然我这些年来以假乱真弄了几百个假货出手，小赚了近十万两银子。可我出手的玩意儿本价大都是价值几十上百两的，最值钱的也不过千儿八百两。买这个价位古玩的玩家，大都是喜欢收藏古玩却又没多少家底儿的。他们淘这些玩意儿大都凭着自己半斤八两的经验、或者找几个懂古玩的熟人给把把关，这类人是比较好糊弄的。哪怕被他们认出是假货，他们也掀不起多大浪来。
而能出个万儿八千、甚至几十上百万两银子来买古玩的，必然非富即贵，他们花大钱买这些玩意儿都是慎之又慎，不光爱找行家验货，还有的拿去租界洋人的实验室搞什么化验。像“天子发之傩”这种价值上百万两银子的玩意儿，能买起的要么是巨商，要么是巨贪，要么是王公八旗子弟，他们可都不是那么好糊弄好惹的。拿这个假货去蒙他们，要是被当场拆穿是假货还没啥，万一咱收了人家钱、人家事后瞧出来端倪在背后找咱麻烦，那咱事儿可就大了。咱坑了人家一百万两银子，人家还不得把咱碎尸万段？”
梁小蝶担忧地说：“照你这么说，咱们把那明的真品换成了假货，那明要是知道了，那不也得把咱们碎尸万段？”
“咱干的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那明那孙子怎么会知道？”
“有道理！”
“夜长梦多，咱得在那明从盛京回来之前把他所有的青铜器都给倒腾出去换成假货！”
……
只十天工夫，高长安和梁小蝶便陆陆续续把那明家地下室里的十几件青铜器都倒腾了出去，全换成了1:1的高仿假货。
好在这些青铜器都是小樽、盘、碟、盏之类的小件，随手揣怀里或者打个小包就能带走，高长安来来回回把这些玩意儿带出那家门时，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