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蓬荜生辉
果然,赵翎这么一说,几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特别期盼着明天的到来,好满地捡钱。
毕竟赵翎这里的薪资规则跟旁处是不一样的,一般情况下,饭馆光管饭,能发钱的那都是烧高香了,即使有钱,也都仨瓜俩枣。像赵翎这种“多劳多得”赚钱的,就算在这京畿富庶之地,也是独一份儿了。
另外,赵翎给了泽兰和王吉春一人一吊钱,让他们明天去市场看看买些什么小赠品,泽兰负责女顾客赠品,王吉春负责男顾客,如果顾客喜欢,有赏。
赵翎还有一个想法,她想把“美甲”的业务发展到火锅店来,要不然,顾客等待的时间太长,会失去耐心。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虽然现代早就有火锅店实行这个办法了,但在古代,这个想法无疑是太潮了,而且,店面太小,赵翎想租个更大的店。
“囡囡火锅店”的团队分析会直到午夜时分才开完。
回去的路上,赵翎单独交代泽兰,明日去早市的时候,顺便去把夫人的镯子赎回来,直接回家交给夫人。
泽兰笑嘻嘻地说道,“小姐,你当了夫人那么多东西,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往回赎东西呢。”
“等着吧,我要把娘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全赎回来。”赵翎攥了攥掌心说道。
早晨,赵翎起床的时候,泽兰早就出门采购赠品了,赵翎去火锅店的时候,泽兰还没有回家。
等到赵翎把店里的食材都清点清楚了,才看到泽兰手里拿着个纸包,里面装着好些的胭脂水粉。
“可把镯子赎回去给娘了?”赵翎问。
“嗯,给了,夫人可高兴呢。”泽兰应声。
赵翎脸上便喜滋滋的,只要娘高兴,她就高兴。
又是忙碌的一天。
赵翎以为把镯子给娘赎回来,娘会夸赞自己一番的,却不想,下午刚刚回到家,便看到家里放着好些礼品,而娘,正坐在床上抹眼泪。
“怎么了娘?镯子赎回来,不开心吗?”赵翎很关切地问赵馨儿。
“他来了。给我拿来了好多药和保养品。”赵馨儿拿帕子抹了抹眼泪。
赵翎纳闷,“谁啊?”
“赵如圭,你爹。”
“啊?他来干什么呀?”赵翎心想: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说让你收敛点儿,别打着他的名义挣钱,他在朝中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虽然说是来看我,但这么多年了,他突然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听出来了,他言辞里谴责你那日的鲁莽行为给他丢了脸,让他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说你让他蒙羞。”赵馨儿气得又哭。
赵翎恨得牙痒痒,心想:给你脸你还不要了,真是个老奸巨猾的狗东西!明知道娘对他还有情意,他却对娘说这种狠话。他自己做了这种事儿,倒怪到当闺女的头上了。
但是当着赵馨儿面,赵翎没发作,她只劝慰:“娘,您就别担心了,我会有数的。”
躺在床上的时候,赵澜却不是这么想的:老东西,欺负上门了,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赵翎想了一宿,终于想出来一个办法让赵如圭臭名远扬:她要写话本,把赵如圭的丑陋、肮脏之事都写进去,而且要极尽“丑化”之能事。
说干就干。
又是半天的人满为患以后,下午三点多钟的光景,赵翎才腾出点儿空儿来,把柜台上的事情交给泽兰,她找了店里唯一空着的一张桌子,伏案写作起来。
就在赵翎拧眉思考、咬秃毛笔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了。
她抬起头来,见到一个器宇轩昂、眉里眼里都写着“韬略”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仿佛一束光,穿越一万年而来,站在了赵翎的面前,颇有一种宿命般的感觉。
这般好相貌的男子,寻常日子、寻常人家都不容易见到。
赵翎微微怔住。
她也第一次体会到了“蓬荜生辉”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他一来,整个店里就亮堂起来了。
但见眼前的这位男子,身穿上好的锦缎,浑身藏不住的贵气,赵翎心道:贵客上门,可得好生招待,而且,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副勾人的气质,没几个女人能够逃得脱。
他仿佛也多看了赵翎一眼。
“姑娘,我可以坐在这里?”他目光打量着赵翎对面的座位,礼貌地问赵翎。
毕竟店里就这一张桌子空着了。
“哦,坐,您随便坐。王正,招待客人。”赵翎侧头,对着正在招呼旁人的王正说道。
“好嘞,掌柜的。”王正很干脆地答道。
“原来你是掌柜的。”男人撩动长袍,洒脱地坐在了赵翎对面,说话时候的眉眼,仿佛三月里的桃花酿,让人一眼醉了。
赵翎的脸瞬间变红了。
“店内这般热?”男人打量赵翎扎眼的脸,声调平稳地问赵翎。
“火锅店热气熏天的,可不是热么。”赵翎一手煽动脸颊,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男人露出春风拂面般的笑容,“这是在变相地说生意好?”
“没有没有,小生意,勉强糊口而已,不足挂齿。”赵翎为掩饰尴尬,继续拧眉思考,她写报告是把好手,但写话本这个东西,还是有些困难,很多描述性的词语和句子,她不会用。
王正已经把对面贵人的菜上齐了,他点的都是小份的精致菜,点的“冬阴功汤底”,按照来“囡囡火锅店”客人点锅底的比例来说,点这个汤底的男人是极少的。
冬阴功有滋阴壮阳的作用。
大概别的客人生怕点了这个汤底,让别人误以为自己不够阳,所以不点。
这个男人,讲究。
赵翎写话本本就卡了壳,此刻,又脑补了一系列这个男人为何点冬阴功汤底的话本画面,这个男人,长相是不赖,不娶个十房八房的老婆真是可惜了,大概点这个锅底,也是为了给自己的老婆们疯狂输出。
“泽兰,你过来。”赵翎朝着柜台招了招手。
“什么事儿,掌柜的?”泽兰过来,站在赵翎身后问道。
赵翎把手里的几页纸递给泽兰,“看看我写的,怎么样?”
泽兰越看越拧眉头,“掌柜的,我就认识几个字,但我觉得您的词儿用的太……太白了一些,比如这个…冒首辅与那家小姐做下这等下作之事,我觉得‘下作’这个词儿,您是不是再改改?还有,通篇写得有点儿干巴巴的,你不是说要找个评书先生来讲的嘛,您得每一话结尾都有个引头,不留引头,客人都不会上门的。”
“嗯。”赵翎拿过纸张,紧紧地皱眉看着。
她已经把赵如圭和娘亲化名为“冒首辅”和“那家小姐”,她本来想写“腌臜下作”之事,奈何“腌臜”二字她不会写。
泽兰回了柜台以后,赵翎拿笔在旁边的纸上反复写着“腌臜”的笔画,可就是写不出来,如今的时代没手机,没电脑,也没字典,提笔忘字,这可难办了。
“碰到难事了?”对面的男人一手用筷子挑着新鲜的羊羔肉放进麻酱碗里,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赵翎的纸张。
“嗯,”赵翎颇有几分难为,不想在这个“尊客”面前显得自己很没有文化,“腌臜二字儿怎么写?突然手生,不会写了。”
“拿来。”他从怀中取出帕子,把手擦干净了,仔细端量了一下赵翎写的内容,握笔,运笔,写下了“腌臜”二字。
但他没有立刻把纸张递给赵翎,而是饶有兴趣地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还说,“不错。再写的跌宕起伏点儿,估计更好。”
听到男人说的“不错”两个字,赵翎自作多情地认为对方是在说她写得不错,文采也不错,心里欢喜得紧。
“妹妹。”店门口,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赵翎抬头看,竟然是傅淑娴,没想到她真的来了,而且,她叫赵翎叫得是“妹妹”,赵翎顿觉心头热乎乎的,她对着眼前的男子说了一句“您先看着”便离开座位,招待傅淑娴去了。
“姐姐,你今儿怎么来了?早说来,我早让人替你弄点儿你喜欢吃的。”赵翎抓握着傅淑娴的双手,说不出来的热情。
“我本打算头几天就来的,不过听说你这店里啊,每日人满为患,我只能等到现在,还挑了这个点儿来,想不到店里还是满座。”傅淑娴看到赵翎以后,许是高兴,脸上也是红扑扑的。
恰逢店里走了一桌,空出来桌子了,赵翎安排傅淑娴坐了,这个位置,正好背对着先前贵客的桌子。
赵翎特意给傅淑娴做了山药玫瑰养颜锅底,让王正多上几道魔芋丝和甘薯,她记得书里说,傅淑娴喜欢吃这几样,又拿了很多新鲜的蔬菜和菜类,还特意给了傅淑娴一盘水果拼盘。
“这几日本想店里上一道酸梅汤的,奈何这几日太忙了。招待不周,希望姐姐不要见怪。”赵翎很热情地跟傅淑娴说话。
傅淑娴笑了笑,“够了,我今日是特意来跟妹妹辞行的。”
“辞行?你要去哪儿?”赵翎微怔,她始终按着傅淑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