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Hero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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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大会为期六天，前五轮比赛都是连着的，只有决赛前有一天休息日。不出意外，青道第三轮就能碰上横滨女子商业高校——本次大会的夺冠热门。如果没有黑马，接下来每一场比赛都会碰上之前的老对手。
横商是出过很多国手的强豪，风格也比较强势。她们队伍的平均打率有差不多四成，正能说明她们的积极。
青道派出的首发是今年春天的固定阵容，纱和作为一垒手上场。第二轮打席还没开始，场上已经出现了一出局满垒的形势。
纱和守在一垒旁，目光来回盯着打者和跑者的动作，咬了咬嘴唇。
这个时候，她想的都是：学姐会跟队长合作出什么样的投球，击球员会挑什么球打，球的轨迹会到哪里，怎样阻止跑者……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她们得分。
“砰——”
打者击中了宫葵的投球，球很快落地，朝一垒滚来。纱和没有犹豫，直接冲上去拾起球。但她没有回到垒包阻止打者，而是直接向二垒传球。
二垒和三垒的跑者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本垒。这时非常考验防守方应变能力的时刻，犹豫一秒钟，稍一慌张，就有可能自乱阵脚。
“绫香学姐！”
纱和朝二垒的学姐大喊一声。
一垒跑者被封杀，二出局。
二垒的樱井绫香接到球也没有犹豫，又将球回传给纱和。
打者出局，完美双杀，本局结束。
尽管三垒跑者已经回到了本垒，也于事无补了。横商这局满垒，却无功而返，而青道有惊无险，总算没有失分。
此时哪一方的士气更加高涨，有目共睹。
绫香学姐从二垒跑回来，开心地扑到了纱和背上，说她们配合得很默契。其他队友也陆陆续续回到选手席的方向来，激动地夸赞她们刚才的play完成得好，就像练习时一样自然。
只有山本莉央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回到选手席，一语不发地拆卸护具，仍很心有余悸。
她刚才失误了，甚至做出了错误的指示，而且是极端严重的低级错误。因为一心想着不可以失分，所以没能做出冷静的判断。不然，她们现在至少已经掉了一分。
纱和在一边吸着能量果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动静。
对面的压迫感太强了，步步紧逼，而队长最近的压力本来就够大了，现在的她已经疲于应付这种紧张的局面。
昨天赛前开会时，教练青叶特别考问了她们的思路。面对这样的对手，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才能带领队伍胜利，十分考验捕手的洞察力和统筹力。
“我认为应该尽可能通过配球，让对方三振。”
山本应该一早就想好了对策，此时没有犹豫便说出来了。她是比较稳健的选手，更擅长利用保守的战术取得胜利，比如保送强棒避免长打。纱和听了并不意外，且她也早有主意。
等山本发表完想法，纱和提出了相反的意见：“我认为投给她们打，然后抓出局数会比较理想。”
也许面对打率漂亮的对手，让她们挥空是一个战术。但是接下来几天还有比赛，纱和认为消耗球数不算高明。而且横商有两个球员挥棒覆盖范围很广，即使追打坏球也能击中球心，一样可以打出安打。
“秋叶擅长的球种也是变化球，正适合与她们对抗。所以即使不需要小葵学姐完投，执行下来也没问题。”
纱和的方案更加大胆，而且十分考验整支队伍的实力。如果防守在某个环节掉了链子，就可能造成致命的失误，导致无可挽回的崩盘。比如刚才那样。
但从另一方面讲，这也是一种积极的作战方式，也更能展现高中棒球的精神。
这是纱和的真实想法，但也使用了一点小心机。
因为她知道，自家教练在高中时代打的就是这种棒球。如果说“没有一个投手想投出四坏球”，那么那个时代的王牌投手就坚决不会采用保送战术。
比起迂回取胜，这种积极对抗的风格应该是她更为推崇的。
女子棒球的赛制是七局，原本的计划是纱和从第五局开始接替山本。但依照现在的形势，她大概要提前上场了。
横滨女商比去年更难对付，接下来的局面很可能会更加复杂，就连山本莉央本人也隐约意识到自己已经分身乏术，打起了退堂鼓。只是她碍于主将的身份，无法说出“请把我换下场”的话，而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纱和。
“没问题！”纱和面对青叶和学姐们表示：“我可是随时都准备好了上场的。”
她神采飞扬地说着，对六神无主的山本嘿嘿笑了起来。
“毕竟，我就是这点最惹学姐讨厌。”
山本回神怒道：“你！”
纱和赶紧抱起护具跑了。
当坏人就当坏人吧。
此刻为了队伍的胜利，她也什么都愿意做。大概在队长眼里，她就是一个爱出风头的家伙。
纱和拿起手套，心想：“爱出风头”不也是“大展身手”的表现吗。
“学姐，对不起。接下来的防守可能会更辛苦了。”
投手丘上，纱和掩着嘴说完下面趋前防守的战术，然后放下手套，“嘿嘿”笑了笑。
“你可不像有压力的样子啊，小猴子。”宫葵戴着手套拍了一下她的脑壳，难得诙谐地喊了她的绰号，然后对所有人说：“大家积极防守就好，不要害怕失误。丢分就丢分，我会打回来的。”
“是’我们’会打回来的！”
山本纠正道。她的脸色已经好了一些。经过纱和的刺激，她跟她交换了位置重新上场，坚持担负队长的责任，已经再度振作了。
……
纱和站在中央，看着比自己矮很多的学姐们，咬起下嘴唇，露出猴子嘴，才笑着压制住心中的动容。
什么救世主啊……
如果青道有救世主，那就让御幸去当吧。
她才不是救世主。
其实是学姐们一直在前面开辟道路，担任着先行者的角色，让她们看到了高中棒球的入口，所以她才会觉得迄今为止的努力都是有意义的。
如果不是学姐们先行坚持，她就不会看到女子棒球队，不会来青道，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更不可能有机会说“只有我才能带小葵学姐去甲子园”这样的大话。
“现在一切看你指挥了，catcher！”美咲踢了她一脚，“不要在学姐们面前丢脸。否则哭鼻子也没用，这里可没人安慰你啊！”
“不要总是踢我的屁股啊！”
纱和没想到美咲在意有所指，一边抱怨，一边不满地朝本垒走去。
横商的第二棒已经就位，纱和戴好面罩蹲下。
虽然是刚上场蹲捕，可她感觉自己状态绝佳。每次越是临危受命，越能出乎众人的期待。
纱和以为自己这点比较像哥哥，但师父却认为她跟他才是一脉相承。
也许吧，谁知道呢。
总之要出风头的话，就是现在了。
……
这场比赛，青道3-2险胜横商，击败了夺冠热门。
接下来的两天，少女们一鼓作气，打进了决赛，留守青道的棒球少年们知道了都热血沸腾。
四舍五入，就是他们也去春甲决赛了！
这几天，留守的男人们白天上课、训练，晚上就是凑在一起看视频。
太田部长和小礼都去带队了，时不时发些录像回来。纱和也在tiktok上更新了一些赛前赛后的花絮。经理们帮忙连通了电视，众人看得聚精会神。
少女们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蓝色制服，喊着一样的“王者青道”的口号，时而认真时而欢笑，让他们仿佛也看到了自己。说不出为什么胸腔会发烫，莫名其妙地热血沸腾。
电视里转进青道晋级决赛的画面，激动人心场景伴随着轻扬动听的旋律。纱和截取了一段spitz的《チェリー（樱桃）》作为背景音乐，几乎每个人都很熟悉这首老歌。
「只因为“我爱你”这句话回响，便感觉自己可以变强。」
……
接下来的两天，你感染我，我感染你，棒球队的成员都忘不了这段旋律，总会无意识地哼上几句。等他们哼着哼着回过神来了，都不禁面面相觑，然后憨憨一笑。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无形的力量注入了身体，他们最近的练习赛都取得了很理想的成绩。
伊左敷嚷嚷着不能去现场真烦，观众席上的人居然这么少，她们的应援就凭拉拉队和吹奏部几十个人，怎么能够？！
比赛在白天进行，而他们不是上课，就是训练。决赛当天是周末，但他们有练习赛要打。马上就是夏大会，少年们也有比“给同伴应援”更重要的事。
漫长又燥热的一天终于过去，少年们大汗淋漓地走下球场，发现经理们都不在。
饮料，毛巾和饭团都摆在外面，但经理们平时都会留在旁边帮忙递水。
“一定是她们出结果了。”结城较为沉着，但眼里也燃着火焰。
伊左敷连水都没喝便要去问结果。
他们刚打完比赛冲下来，浑身上下都是土，但相信几百公里以外的姑娘们也是一样。很多人等不及洗手，就打开了手机看新闻。
即使比赛结果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但很多人在网页加载完全之前，还在抱着手机祈祷。
「全国高中女子硬式棒球选拔大会——青道高校夺冠」
终于，振奋人心的标题明明白白地出现在了每个人的手机屏幕里。
……
青道是优胜。
全国优胜。
“真的？！”
“优胜！是优胜啊！”
“好！太好了！”
“厉害厉害厉害太厉害了！”
“不愧是——”
……
少年们集体发出了热烈的叫声，有的人甚至抱在了一起。
“丹波！你哭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的王牌被激励了吧！”
“增子前辈！吃东西的时候不能哭啊！”
“啊。把你们的丑态拍下来，发给宫她们喝彩吧。”
“好！拍！啊……哲已经在拍了。”
……
最年长的学长们居然是最动情的。
但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今天大家都想看比赛。哪怕已经知道了结果，但看回放也像看实况一样澎湃。
御幸刚拉开食堂的门，就听到电视机里放出一阵zard的《負けないで（不要认输）》管乐。
这是纱和的应援曲，说明她刚上场。
他快步走进来，但是电视机前排已经坐满了学长。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没人发觉他来了。
学姐的投球很精彩，两个学姐组成的二游也打出了“铁壁”的风范，美咲打出了全场第一个阳春炮，同样让人叹为观止……少女们的表现令众人目不暇接，但是御幸关注最多的还是纱和。
也许他自己还顾不上留意，纱和防守时胆大又机敏的布局总能让他眼前一亮。而且她总能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果断地用高难度动作接到界外球，强势地抓下出局数，引起哗然一片。
御幸的镜片上闪回着她矫捷的风姿，底下是他瞳中兴奋的光芒。
这家伙啊。
……
最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