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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渭水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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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是夜,渭水河畔的习习凉风吹散了酷暑的燥热,村里的会还未散场,嘹亮的戏音争先恐后的从戏台跃出,略过村口古树的枝丫,柔柔的飘到了对岸。

    对岸是一大片草地,月色下也看不清究竟延伸到了哪里。

    草丛中有一棵干枯的小树,歪扭的树梢上吃力的结出了一个干瘪的果子。

    突然间,果子轻晃。

    滴答

    滴答滴答

    有水滴落在了果子上。

    沿着果子往上看,树梢上多了一只破旧的,暗色的鞋。那鞋似乎是被烧过,连鞋底都是焦黑一片。

    再往上看,便能发现,其实是树干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尽管那人的鞋是焦黑的,但穿的暗红色衣袍却整洁如新,长长的发丝黏黏糊糊的贴着惨白的脸颊,遮住了面容。他全身都是湿漉漉的,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擦着树干落了下去。他只有一条腿,那条腿看不出关节,直的诡异,此刻立在细小的干枝上却是稳稳当当。

    滴答

    滴答滴答

    一阵风吹来,那人的衣摆随风动了动。

    呼~

    小树火势骤起,火舌瞬间卷上了那红衣男子的身体,但他好似感受不到一般无动于衷。不消片刻,大火蔓延,成燎原之势。熊熊烈火之中,那颗干瘪的果子终于落了地,而树梢上的人影却消失无踪。

    ————

    翌日正午,河畔挤挤攘攘,净是抱着孩子出来看热闹的村民。

    “半仙,究竟四咋?”老村长颤颤巍巍又战战兢兢,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谁听到了似的:“是不是啥不干净的东西?”

    “奏四奏四,最近这一带动不动就着火,以前夏天可没有这样滴。”

    “对,肯定是啥妖怪或者恶鬼,火鬼!道长能不能想个辙,救救村里人。”

    村民七嘴八舌,围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讲。

    村长拄着棍,抬了抬手,人群才安静了下来,于是村长继续慢悠悠的继续说道。

    “一年来,奏这渭水活(河)边,动不动就戳火(着火),沿河滴每一个村,几乎都烧过一遍,好多人都不敢在这待咧。”说完还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沈韩杨怀中拥一拂尘,双手收入宽大的风袖之中,眉目柔美,顾盼生姿。他晏然的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抱怨,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端着的是一幅得道仙人的模样,但耳边戴的一朵小花,却又泄露着簪花人的风情。

    “可有检查火源?”马一方问道。

    “有啊,咋能么有捏,到后来,额们都不敢用火咧,就那灶火用着都小心滴很,过年鞭炮啥的,都没有咧,结果还是这。戳火(着火)就戳火吧,次次都那大你看别滴地方几年能有一次!”

    “村长,究竟是什么我们现在还说不准,您先在村里耐心等待片刻,待我们先去查探一番,回来再细细询问各位。”沈半仙言笑晏晏。

    “好,好好,那不打扰半仙了,我们先给您把饭热着,回来就能吃。”老村长连连点头。

    “那就多谢了。”

    “应该滴,应该滴。”

    说罢,二人转身往对岸的方向去,将村民们的喧嚣声甩在了身后。

    他们是御剑过来的,沈韩杨自不用说,而马一方作为金乌,天生灵力充沛,此世拥有记忆后,这种感觉更为夸张。他不仅知晓如何更好的调动充盈的灵力,还回忆起了曾经汤谷时期自己知道的咒术秘法,御剑便更不在话下。只是,他知道自己此生虽灵力充沛,但拥有汤谷记忆的金乌不能结出内丹。因为知晓自己任务的金乌需要力量,但却不能有永远的力量。所以除非此生能回归天位,不然这辈子再长,也不过百年。

    马一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甩了甩御剑施法酸疼的胳膊,步伐都是软绵绵的。虽如此,因为他比沈韩杨高了不少,步伐还是快了些,走在了沈韩杨前面。

    沈韩杨看着前方的“行淤走泥”,突然道:“你今日异常的顺眼。”

    马一方抬头望天。

    沈韩杨跟上了马一方的步伐,拥着拂尘缓缓道:“你的卷毛让你多了几分勇猛之资,像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

    马一方将头转向了另一侧。

    沈韩杨又信步转到那侧:“你的单眼皮让你更加俊俏,都要把别人家小姑娘的魂给勾走了呢。”

    马一方快步往前走。

    “你疾行的样子如一匹骏马,踩着急促的”

    随着马一方急促的步伐,贪狼星君的声音渐渐听不清晰。

    话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自从沈韩杨看到《长安俏佳人》后,便爱不释手,回到自己房间细细拜读。当他跑来问自己还有没有那位“风流嫖客”的其他作品的时候,自己正趴在案上写稿。见瞒不过去,马一方也就交代了。

    沈韩杨很惊喜。

    自己身边竟有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之后的两天,沈韩杨便一直明示暗示马一方写一篇以自己为主角的爱情话本,马一方不堪其扰,送了很多自己的话本去他房间买清净。之后,沈韩杨便一直在房里拜读马一方的其他作品,直到昨天马一方收到了廖允的消息。

    收到消息时,客栈外刚好下着雨,轰隆隆的雷声催赶着避雨的行人,豆大的雨点恨不得给路边梧桐树的叶子砸出个洞来。他仔细的听着哗哗的雨声,听着屋檐上流水的声音,听着风刮梧桐叶的声音。他趴在桌上,想着要整理一下正在写的话本杂乱的情节,但始终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归谷,都是本真殿,都是曰归阁

    突然,他从乱糟糟的纸稿中抬起了头,看向了窗外。

    雨幕中,隐隐约约飘来了三个人。

    那三人只有拳头大,都穿着白纱袍,腰部用红绳挽着,当做腰带,头发乌黑华亮,用比腰带细一些的红线绾起。

    此时,他们落到了马一方面前的案上。

    三个小人完全就是孩童的模样,娇俏可爱,栩栩如生,宛如人间的三胞胎。不同的是,第一个的嘴巴被缝住了,那线歪歪斜斜的黑线穿过粉嫩的上下唇,一直缝到耳朵边,让他的整个脸颊看起来触目惊心。他腰侧挂着红彤彤的小鼓,此时正在案上手舞足蹈,打的正欢。

    第二个小人的眼睛被缝住了,不同于第一个,他的两只眼睛分别只缝了两针,此时正在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案前人,却又囿于黑线,只能微微抬起眼皮,也不知道看不看清晰。他手上拿着个小海螺,正对着马一方滴滴的吹着。

    最后一个小人的耳朵被割掉一大半,失去活力的耳廓在耳垂的连接下一甩一甩的。耳洞中的血已经干涸,肩头的白色纱袍上也有着大片血迹。手中有一根小木棍,正哒哒的在案上敲。

    是廖允的鹿皮人偶:勿言,勿视,勿听。

    “何事?”马一方被三个小人吵得不耐烦,出言询问。

    三小人停下了动作,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跳起了诡异的舞步。

    他们绕着圈摇头晃脑,一边奏着自己的“乐器”,一时间更加吵闹。

    不久,他们绕出的圈金边乍现,从正中升出一封信来。

    马一方取信一看,五个黑色的正楷字体,一笔一划十分板正清晰。他认识,是廖允的字迹。

    “本真殿几次”

    马一方脸色一黑。

    “滴滴~”勿视吹了吹自己的小海螺,用甜腻而又尖利的声音道:“谷主说,马公子你需回答问题后才能查阅线索。”然后便歪着头顿了顿,好似在想下一句话是什么:“嗯确认是否为马公子本人。”

    “”

    马一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那句话。

    低声吐出一个数字。

    勿视摇了摇小脑袋:“说出来不算的哦,要写的。”说完之后,小手还指了指那信的空白处。

    马一方心下烦躁,胡乱在那五个字的下方画了一个数字,正要团成一团扔到金圈里,又起了别的的心思。

    他在右下角加了一句话,认真写完之后,轻轻的将信放到了金圈之上。

    良久,散着金光的圈中才又升上来一封信。

    马一方打开,信上只有两个词。

    “陈仓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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