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可不是你的玩偶
四个人像是小鸡崽一样缩头缩脑地站成一排。
他们不敢抬头看贺炎。
很奇怪。
明明贺炎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走过来，神情甚至可以说是温和，所有人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像是小学生闯了祸然后被严厉的教导主任抓住了。
空气中浮动着不安宁的气息，一股邪火在燃烧。
叶雨时顶着莫名的压力，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解释道：“我们刚刚在玩。”
“嗯。”贺炎的视线落在叶雨时乱糟糟的头发上，以及少年脖颈间的一处红痕。
是刚刚玩闹时不知轻重的挠伤。
白皙中的一点红，触目惊心，刺激着贺炎的眼球。
他声线沉了一个度，“是我打扰了。”
众人身后突然窜起一阵无名凉意。
话落，贺炎便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这就走了？
宁致凌收起嬉皮笑脸，也不做多言，只是对着沈星挑眉，摇了摇手机。
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两人出了202寝室，宁致凌拍了拍贺炎的肩。
“别太过了，寝室里男孩子互相打闹很正常的。”
他意味深长地眯起桃花眼，“贺炎，他是人，可不是你的玩偶。”
贺炎撩起眼皮，目光冷冷的：“我知道。”
宁致凌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贺炎心情不好，怕祸及池鱼，直接告别道：“记得帮我看项目策划。”
贺炎关上门。
他靠在门上，短暂地闭了闭眼。
空气里寂静半晌，才响起声笑意嘶哑的叹息。
平静温和的伪装外壳在这一秒彻底剥落，好看的五官间不见表情，黑漆漆的眸子里冰凉。
贺炎从来都知道自己不太正常。
不喜欢别人进入他的空间，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玩偶一定要锁在卧室的橱柜里，喜欢的东西一定要藏着不让别人看到一分一毫。
他也清楚自己对叶雨时变态的占有欲。
很生气。
气他可以大笑着和别人一起玩闹。
甚至让别人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更气自己连触摸都还要假借名头，偷偷摸摸。
贺炎舔过犬齿齿尖，慢慢咬住，血腥味弥散。
他的小玫瑰从来不需要他来浇水。
真正需要被浇水的人是他。
————
202寝室。
沈星有些汗毛凛凛，他艰难挪步到椅上。
断定道：“你老攻生气了。”
叶雨时难得没有反驳自己是“受”，而是不解问道：“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额……”奚飞沉迟疑道，“就是可能心里不太舒服吧。”
叶雨时依旧不解：“他有什么不舒服的？我们又没有压着他。”
沈星抬手给了叶雨时一记爆栗。
“你是不是傻啊？他是你男朋友，你要是看见你男朋友和其他男人滚做一团你气不气？”
叶雨时想象了一下贺炎和宁致凌滚做一团的样子。
有点难以想象。
但还是诚实道：“不生气啊。”
沈星打量着他的神色，神色凛然，突然开口：“其实你不喜欢贺炎吧。”
叶雨时心尖一颤。
我靠。
暴露了。
他眨着眼，慌张挽回道：“我想象不出他和别人滚做一团的样子。”
奚飞沉说：“总之，就是你现在有男朋友了，我们有些动作就不能太过了。毕竟男……男授受不亲的。”
……
什么鬼？
见叶雨时还是不懂，奚飞沉解释道：“就比如说直男经常会互相摸一摸啊，拍拍屁股之类的，但不会和gay一起这么玩，因为有界限。”
叶雨时频频点头。
很有道理。
但他和贺炎是假情侣，贺炎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气。
所以说的都是屁话。
沈星又抬腿踹了奚飞沉一脚，骂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狗腿？”
他还记得奚飞沉刚刚按住他的事。
这不是明摆的讨好叶雨时吗？
奚飞沉摸了摸脑袋，憨笑道：“我最近不是看上一辆车吗？”
一提及和钱有关的话题，叶雨时就警惕道：“我可没钱。”
一分都别想从我这拿走。
“我怎么会想找你拿钱，”奚飞沉笑了一声，近乎谄媚道：“这不是有炎帝在吗？”
“炎帝？贺炎？贺炎也不能借钱给你。”叶雨时摇头。
奚飞沉无语，摊开手掌，五指合并：“你的格局小了。”
他解释道：“不是借钱，我就想抄抄作业。我呢，手里还有一笔资金，想让贺炎给我推荐几只股。”
沈星扯了扯嘴角：“你倒是算盘打得好，让大佬帮你看股，可不是稳赚不赔吗？”
奚飞沉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想想不行吗。”
叶雨时大惊：“还有这种好事？”
他的眼睛刷地亮了，就像是狗看见了骨头。
见状，沈星嘲讽道：“你其实是看上了贺炎的钱吧。”
……
被你看穿了呢。
叶雨时收敛本性，装作痛心疾首质问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尽职，演技也不过关，有待加强。
沈星翻了翻眼皮：“这不是事实吗？”
叶雨时噎了一下。
眼看两人气氛越发不对，奚飞沉连忙转移话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时你赶快去哄男朋友。”
哄-男-朋-友？
这四个字叶雨时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就不懂了。
“怎么哄？”
奚飞沉耸了耸肩：“这你得问沈星。”
坐在椅子上的沈星扬起下巴，笑哼了一声，慢悠悠道：“可以，但是……”
他缓缓举起食指：“但我有个条件。”
“贺炎的作业，也给我抄抄。”
——
贺炎开了一把游戏。
下颌微微扬起，他嘴里叼着烟，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修长的手抚在鼠标上，衬出病态的白。
操纵鼠标快速扣动板机，随着一声枪响便有一个人倒下。
他缓缓吐出烟圈，清峻的眉眼在烟雾中有些模糊，神情依旧淡漠，可手下却丝毫不留情，一枪一个小朋友。
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火气着实不小。
寝室门骤然被人敲响。
躁戾顺着轻滚了下的喉结攀上俊朗的眉眼，贺炎脸色冷沉，拧眉扣下重重的一枪。
地图上还剩一个人，不知道苟在哪里。
“贺炎哥哥。”
是叶雨时的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戾气顿时烟消云散，贺炎立马从鼠标上挪开手。
他把嘴里还没抽完的烟扯出来按灭，然后丢进垃圾桶。
又把烟盒和打火机收起来。
叶雨时的手指一下没一下地挠着门板，可怜地叫唤着：“哥哥，你在不在？”
来不及了。
贺炎起身，大步走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