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
狭小的空间里，似乎静默了好一会儿，车内的玻璃窗上也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
“是。我承认。我现在这样，可能是很矫情。或许你也不会理解我为什么偏偏要揪着一个过去的事情不放，甚至你没准都会觉得我这么较真根本毫无意义。”小果说着笑了笑，“你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幼稚——虽然也工作了几年有余，却还是像当初未时绯闻曝光那时候一样感情用事。”
“可是周寻，我的要求不过分吧？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而已——但你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就像从头至尾，你也根本没有告诉过我——无论是当初未时率先提出曝光与我朋友母亲相关的绯闻，还是后来为了马东升的钱辞退我，其实这些都是苏总率先提出的意见。”
周寻抬眸看着小果，眼神复杂。
“甚至当时如果不是瑞贝卡告诉我，是你主动提出替苏总去办，我都不知道原来保护我朋友信息没有被曝光的人是你。我之前还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来和你当面对质、甚至是据理力争、表达我的失望。”小果说着，心里却忽然间宛如明镜，那个给了姜小果这个普通的实习生和周寻对峙、质问甚至争吵的权利的人，不是别人，是周寻自己。
小果缓缓开口，“瑞贝卡当时也跟我说过，商业竞争无可厚非。”
“我那时候回答她说——其实我都明白，只是我原以为，你，周寻，至少可以理解我的难处。”
“结果瑞贝卡一句话就说透了，她说，我未免对我的上司要求太高了吧。”
周寻没有说话，只是原先默然望着窗外的头微微低了下去。
小果笑了，“其实我心里也一直都明白，一个实习生其实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去要求自己的上司。而一个成熟的投资负责人也同样没有义务去和别人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个时候，你在我心里早就已经不是上司那么简单了；而你，之所以会允许我去质问你，甚至还跟我说了很多，显然也没有把我当成下属、一个普通的实习生来看，对么？因为就像你说的，不然的话——‘没必要’。”
“从那时起，其实在你眼里我就只是姜小果，所以你才会给我这个权利。而在我眼里，你也只是周寻。”
“可是你告诉我关于‘同学之间的感情’等等你的那些看法、经验之谈，说了那么多，怎么就偏偏忘了解释你自己了呢？”
“其实我步入职场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我慢慢地也真的理解了你们当时这样的处理方式。我也承认，如果换做是我，未必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我在乎的，是你周寻到底是不是为了成功、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想到利用我或者放弃我这件事。结果到头来我才知道，提出这一切的人是苏航不是你。”
周寻突然转头问她，“有区别么？”
“当然有……”
他没等小果说完，直接开口，“既然结果没什么不同，提出来的人是谁重要么？谁做‘罪人’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做了就是做了，提了就是提了。要不是瑞贝卡，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根本不是你……”
“结果不是都一样？”周寻听着，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而直视着小果的眼睛，“所以，你前几天答应我，是因为这个？”
小果沉默了几秒，才抬头正视着周寻，就像当初和他在办公室里据理力争的那个实习生姜小果——“不是！”
“我的确是在那天之前就知道这些的。我以前可能会觉得，如果是你提出来的那或许只能证明你在你的成功路上会甘愿为了利益牺牲我……瑞贝卡的话，也确实让我放下心来。”
“可是就算我一直不知道这些，那天晚上我听到你的表白，也会毫不犹疑的选择相信、选择答应你。因为你说——‘我是你成功路上的前提’——这就够了。”
周寻就这么抬眸看着她。
四目相对，小果笑了。
“其实我一直执着于一个真相、或者说一个解释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只关乎信任。我只是希望我可以和我喜欢的人彼此坦诚，互相信任，而已。”
“你说的没错。结果虽然都一样。但至少，这个真相可以让我清楚的知道，未来你的人生中，困难面前你永远都会考虑到我、甚至尽可能保护我，而不是牺牲我或是什么别的。”小果说着，看向周寻眼睛甚至流露出一点晶莹的微光，“而我，自始至终，都希望我们可以相互信任，不是把我推出去让我免受风波伤害，而是——无论什么艰难险阻，都能让我和你一起共同面对！”
“我希望我真的能成为你最信任的队友。毕竟——我永远都是你身后那个始终都会支持你的，忠诚的地瓜。”
是最信任的队友么？彼此信任，共同面对？
周寻笑了，就这么看着小果，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这似乎是周寻第一次笑容分明的对人说着话，眼底里好像也有些情绪在一点一点冒出来。
小果这样笑着回看着他，两个人的眼里除了彼此好像都再无其它。
距离一点点拉近，似乎……有些事情即将悄然而至。
小果忍不住屏住呼吸……
“铃铃……”突然传来的电话铃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小果扭了扭好像要僵住的脖子，神色还有些不自然，又马上去翻包里响着的手机，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有点埋怨起这电话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倒是周寻很快坐正，又恢复到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是微微发红的耳尖似乎泄露了一点情绪。
等小果刚好要接通的时候，手机反而不响了。
小果：“……”
周寻相较而言自然得多，索性直接下车准备送小果到楼门口。
“明天你们蓝禾不是说下午要团建？晚上八点发个位置给我，我去接你——明天，我们，一起跨年。”
小果到家的时候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脸居然还是通红的。
“……”
“铃铃……”还来不及发呆，电话铃音便再次响起，这回小果终于接通。
“哎呀小果你真是的，不看看时间，是不是早就说好了，每年12月30日晚上都会开视频一起聊天的。刚刚我们三个就都凑齐了，就差你一个，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小果一时无语，“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什么特殊寓意都没有，偏偏每年还都这个时候打电话……”
三个异口同声的“你啊。”传来，搞得小果惊觉自己是不是突然失忆了……
“小果你忘了吗？你跟我们三个说的这个时间啊。”大宝在视频里似乎对于小果自己忘了这件事一脸震惊。
“就是就是。不是你说的，你怕跨年夜的祝福太多，也怕跨年夜的鞭炮太响……什么，你怕祝福送的太迟……跟我们三个有理有据的分析了12月30日这时候提前庆祝的可行性，然后大家才统一敲定的么？”石头笑着说。
这么一说，姜小果倒是都想起来了，不禁笑得有点尴尬，“那，这不是当时你们几个都各自有各自合适的人一起跨年，我这个孤家寡人不忍咱们红楼四子的友谊被一个小小的跨年夜拆散，索性提前一天嘛……明明是好心好意，怎么……”
“不是，我们仨还没计较你今天迟到呢，你怎么还先说上了！不合适啊不合适！”石头在旁边调侃道。
倒是一直旁观的梁爽这时候终于开口，“行了，咱们也体谅体谅小果吧。毕竟现在人家也有了一起跨年的‘合适的人’了嘛。况且，小果这也是刚刚名花有主，这‘新婚燕尔’的，难免难免……咱们可能还得反思下，小果一上来这么气冲冲的，怕不是咱们打扰了什么吧。”
“哎呦~~”三个人的起哄声瞬间此起彼伏，小果整个脸又通红，好像回到了当初宿舍里第一次坦白自己喜欢周寻时的那种热闹欢快又难免害羞、根本藏不住心思的气氛中去。
“没有的事！什么都没有！”小果义正言辞的声明道。
“行啦！大家都是成年人，什么不懂啊。跟我们还见外。”
“就是！咱们又不是外人。当初那个什么不还是你收起来，后来又塞给大家的么？”
这话说完，三个人又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小果眼见着车速越来越快，赶紧及时叫停，“真的没有，别瞎说！我们这才几天啊，”
“行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周总毕竟比你长个十岁呢，这个进展什么的，是吧？快点也很正常。不过这些，哪儿轮得着我们操心？”说完几个人又是笑了起来。
“真的是，又不是校园里谈恋爱，勾勾手指都是天大的事。你们都已经成年了这么久了，发生点什么很奇怪么？”
“就是！谁现在还会纯情到谈恋爱就拉个手啊，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呃，其实……”小果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索性直接说出事实来，“我和周寻……也只是，牵过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