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互联网果奔
言不渝回过神来，还是用大号微信加了对方，好友申请很快通过。
看着对方黑漆麻乌的头像，言不渝不由地蹙眉。
他能找到原重吗？
他又是什么人？
既然他这么说，是不是这人真的跟原重有什么关系？
问题一个接一个，言不渝有点乱，但所有的问题最终都指向一个问题。
她到底想不想找他？
看着空白的聊天框，言不渝走神了。
……
洛成杨刚加上言不渝微信就立刻点进她朋友圈去，虽说朋友圈三天可见，但可以看出并没有小号上那些男人的踪迹。
言不渝正愣着，忽然听到电话那边问。
“朋友圈怎么不发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
哦!言不渝这才想起她刚撒的谎，懊恼自己怎么忘了屏蔽对方。
呃……不想太高调。
“不想太高调？”对面轻轻一笑问，“那上网骂人算不算高调？”
言不渝：……
过不去了是吧!
她想起自己的目的来，赶忙调转话题：“录音呢？”
“手机里。”
“……发给我。”
片刻后，对方回道：“不。”
不？
言不渝急了:“你不是说用微信发我吗？”
“我反悔了。”
……还能这样？
言不渝气恼，她感觉自己被耍了，可耍她能得到什么!
对面又说：“你都有男朋友了，还在意录音干什么？”
当然是要看看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啊！难道是用脚抓座城堡遮风挡雨吗？社死的证据必须消灭，否则她以后上网都心虚。
言不渝：“当然是想知道我到底骂了什么惹您生气，我才好深刻认识错误，争取您的原谅。”
聪明的女人能屈能伸，她忍!
对面：“那倒不必。”
言不渝：“？”
对面：“把你男朋友微信给我就行。”
言不渝：……？
这人脑回路怎么长的？……他要她男朋友微信干嘛？难道想告她状？
见她不说话，对面风轻云淡地抛出选择。
“为人师表的言老师，给我你男朋友微信，或者我拿着录音去找你前任，你选一个。”
“……能不选吗？”
男朋友是假的，录音也不能给前任听见啊!
“你说呢，言老师。”
“我说可以。”
“……那我去找原重吧。”
言不渝当即大喊：“等等等等!你……我、我没有男朋友!刚刚是骗……呃逗你玩的。”她听见原重两个字就脑袋疼，只能坦白了。
“逗我玩？”对面反问道，磁性的嗓音透露出一丝不妙。
言不渝害怕听到什么更危险的话，于是当机立断抢先认错：“如果你觉得不好玩那就当我没说!我道歉，对不起!”
“不过你是个好心人，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的。”言不渝讪笑道，“我真的不想跟原重有任何瓜葛，就别把录音给他了行吗？”
洛成杨这辈子也没想过会有人叫他好心人，他挑眉道：“那你说说，我有多好？”
“呃……嗯……就很好啊，比如说你会听我说醉话。”(虽然还给她录下来了)
“而且还不计较我说胡话骂你，虽然一直威胁我，但我知道其实你不会这么做的，俗话说刀子嘴豆腐心，你嘴巴这么厉害，心里一定很善良。”
“哼……”对面低笑一声，不知哪句逗笑了他，“还有呢？”
还有……还有她快编不出来了。
“还有就是只敲……只要了二……两百多的补偿，比那些张口就上万的人强多了，虽然我刚交完房租只剩下三四百块，但起码我能给得起是吧，剩下的钱也够我吃方便面了。”
言不渝编不下去了：“综上所述，你一定是个好人!”
话语一落，言不渝就屏息凝神等着对方说话。
沙沙的电流声从电话那边传来，言不渝有点紧张。她这波马屁加卖惨能触动他的“恻隐之心”么？
……
洛成杨听着言不渝磕磕巴巴的“夸奖”嘴角微勾。
“夸得不错。”
言不渝内心一喜，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等了好几秒都不见他说话，言不渝有些疑惑，把手机从耳朵旁边那开，发现并没有挂断。那这人怎么不说话？
忽然听见微信叮咚一声，于是点进去看了看，惊讶地看到对方给她的微信大号上转了一笔钱。
250块。
言不渝：？!
“想吃什么方便面，自己买去。”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言不渝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啊，但同时还有一丝狐疑。
这人招数防不胜防，她有点担心是什么陷阱。
“怎么，不喜欢方便面。”
“……喜欢喜欢。”
“哦，那喜欢什么味道？”
“都喜欢都喜欢。”
“嗯？”
“……金汤肥牛吧。”
言不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于是问：“你怎么又还给我了？”
对方轻笑一声：“你不是说我是好人么？怎么，不想要？”
“想的，想的。”
“叮咚”，红包已被接收。
不管怎么样，小票票回来，言不渝总是高兴的，连带着就放松了警惕。
原来马屁这么管用，言不渝觉得自己抓到窍门了。
“帅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你把录音发我一份听听？”
“可以啊。”对方语气轻快，心情不错的样子。像是提要求会答应的样子。
言不渝狂喜!
“不过言老师，我给了你……”
“你敢听吗？”
言不渝愣住。
洛成杨缓缓道：“那天晚上，你哭着笑着说了很多，我想你听了并不会多高兴。言不渝，你真的要听吗？”
“还是说，我帮你把它们销毁？”
销毁，多有诱惑力的词语，言不渝开始动摇。
“我……我那天”言不渝斟酌着词，犹豫道，“……很失态吗？”
对面浅浅嗯了一声。
言不渝很是纠结。但他说的没错，她确实不想听到自己没出息的，没尊严地去向一个抛下她的人示弱的声音。可她同样会好奇会怀疑自己到底会低声下气到什么程度，有没有表白，有没有挽回。
如果真的有过挽回，她觉得再听一遍，每个字都会变成针扎在她刚刚结痂的心上。
沉默好几秒，言不渝最后问：“那好心的帅哥，如果你是他，你听过这些话，你会和我说什么？”
“是会觉得感动……还是可笑？”
那边沉默半秒，平静道：“你了解他，你不知道答案？”
言不渝闭了闭眼，心中暗笑自己明知故问。那种渣男当然会觉得可笑，她竟然还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道：“那就销毁吧，我不想听见和他有关的东西。”
对面沉默半秒，忽然问：“你这么讨厌他？”
“……当然讨厌，他就是一个坏人，长得人模狗样实际上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坏蛋!”为了让对方更加同情自己，言不渝闭着眼睛开始编，“他用尽手段把我追到手，然后同时脚踏三条船，不仅天天嘲笑我，还试图骗我钱!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我腰子都被骗走了!”
洛成杨：……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
“……听起来很惨。”
“简直惨绝人寰!但你不一样，你是个好人，所以你一定会把聊天记录和录音都删了的对吧!”
言不渝见对方软化，立刻乘胜追击!
对方沉吟道：“……那好吧。”
“但删了我能得到什么？”
言不渝见胜利在望，欢喜道：“你能得到一个忠心耿耿的网友!”
“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早一点消除误会就能早一点成为朋友嘛。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一你哪天也遇上渣女渣男的，有我在也可以给你支招啊对不对。”
“听起来还不错。”
“当然不错啊帅哥，相识即是有缘，有缘就要珍惜。你想想，你只是删掉了一些垃圾数据，但你收获的可是一个真心真意的朋友啊。”
对方听见这话轻笑一声，似乎有些不信：“言老师，真心的朋友会删除拉黑吗？”
言不渝：“呃……误会。”
“真心的朋友会删我微信吗？”
言不渝：“误会误会，绝对是误会!当时不是不知道你其实是个好人嘛。”
洛成杨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那真心朋友以后还会屏蔽我么？”
言不渝：“……当然不会。”
“朋友圈？”
“……我这就开。”
“抖音？”
“……马上开。”
“微博？”
言不渝没想到他这么刨根问底。她抱着最后防线，殊死挣扎：“这个就别了吧……给人家留点底裤？”
“嗯？”
“开开开……一会儿就给你截图!”
“您还有什么需求么？”言不渝强笑道。她已经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不能暴露的了。
说完，那边还真的思考起来了。
“那就把你微信步数开了吧。”
微信步数？
言不渝无语：亏他想得到。
他要微信步数干什么，难不成还要监督她来个一公里越野？
不知道为什么，言不渝觉得这种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但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谈判的资格了，于是只好乖乖答应。
“……噢。”
对面笑了起来，不再是刚才偶尔的，漫不经心的笑。充满愉悦的一连串笑声从听筒传过来，震得她耳膜发痒。
对方笑完说道：“五分钟内完成。”
说完就挂了语音。
看着变黑的屏幕，言不渝叹了口气，脸上的笑脱力似的撤下来。
她无意识地皱起头，手指飞快点着手机。
一点进微信去，就看见那个体育系的小帅哥发来一连串消息，问她去哪了，为什么不接语音。一连串的追问把言不渝问得有些烦，忽然不想和他多说，于是简单回了句：“刚刚领导来电话，不好意思。”
接着她按照刚才冤种网友提的要求，把这些权限一一打开。
她摆弄着手机，忽然想起刚刚忘记说删录音的事了，万一他没删，那她不也发现不了么。
正想着，对方发来一个视频。
言不渝点开，发现是他的手机录屏。他按照约定，把抖音里的聊天记录、手机文件夹里的录音文件、系统自动缓存，还有一些言不渝甚至都没认出来的数据文件全部删了个干净。
“满意吗？”
言不渝忙不迭点头，一颗心终于彻彻底底落了下来，从此这世上除了他脑子里，再也不会有她尴尬不堪的社死证据。
既然他照做了，那她自然也不能食言。反正她在他眼里也扒拉的差不多了。于是言不渝把微博账号的截图发了过去。
至此，她迎来了人生第一次完完全全的“互联网裸/奔”。
从前，总看别人因为现实身份曝光而遭受各种打击，被人肉得毫无隐私。现在轮到自己头上，发现也不过如此嘛。毕竟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网友，只是有过一段不愿意为人所知的糟糕恋情。
甚至这段感情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远没有那些网红吵架来得吸引眼球。
可……
言不渝按住眼睛，酸涩地想：可那却是她全部的爱了。
潮意来得突然。
她压压眼睛，阻止住将欲滑落的湿潮，言不渝低头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起码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我姓杨。」
切，还不愿意说名字。
「那就叫你杨杨吧。」
「。」
「杨杨同志，我要睡了，拜拜。」
「嗯。」
放下手机，言不渝放空脑袋，很快进入梦乡。
……
另一边，d大研究生宿舍里，洛成杨关掉微信，视线转向电脑。
屏幕中左下角的名为“录音”的文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洛成杨安静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图标，眉骨的阴影落在眼底，狭长的眼尾冷漠地垂下，完美的五官明明俊朗利落，却从内里透出淡淡的漠然和阴郁。
他闭上眼。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已经有些陌生的言不渝的样子，以及那个名叫原重的男人的脸。
他们逐渐交叠，亲密地令人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