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宣泄
言不渝啪地挂断，眼底突然一片模糊。
几天的刻意回避被对方的一句话轻易化解，她还是想起了本应该忘记的人。
原重，她的初恋，她唯一有过的恋人，也是在她心上留下难以愈合伤口的人。
离他们分手已经过去两年，其实很多事情她都已经忘记，甚至有时候会忘记他们当初如何分的手，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也忘记分手后她书个日夜难以忍受的痛。
可或许是某个沉郁的夜晚，又或许是某个开怀的瞬间，她依旧会冷不丁地想起这个人，想起他们之间有过的甜，和痛。久而久之，甜淡了，就只剩下不甚强烈却始终萦绕的淡淡抽痛，像影子一样如影随形。
记忆带着它独有的沉郁奔袭而来，只一刻，便将几日以来好不容易搭建好的心防瞬间击溃。
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沉闷的、消极的、抽离的……无边无际。
言不渝愣愣地看着茶几上的酒瓶思绪嘈杂而又空白。
她闭上眼，飞快地告诉自己：别想，别想，不去想就不会难受。
不要emo，不要消沉，忘记就好了，很快就会过去。
emo只是浪费时间和情绪，她不应该这样。
可酒精放大了她的感觉，言不渝发现她还是无法自控。
她只能等那阵感觉自己过去。
但两分钟后，言不渝失败了。潮汐般的沉郁漫过脑海，将她淹没。
那股情绪沉闷地让人发疯。
俯身取过酒瓶，仰头将剩下的小半瓶酒一饮而尽，逐渐烦躁的言不渝想，她要忍不下去了……她必须换个方法排解。
于是言不渝顶着更加朦胧不清的脑袋摇晃着站起身往客卧走去。
那是间卧室，也是储藏室，更是她释放的秘密空间。
推开门，言不渝走进去。
里面墙边立着东西，被黑布蒙着，静悄悄地不言不语。
她笨手笨脚地找出许久未用的面具，转身时又不小心嗑裂了面具一角。言不渝没在意，捏着面具提着空瓶走到墙角的黑布前。
她的手脚有些不受控制，摸索着攥紧那块黑布，用力一把掀开，露出里面光滑冰凉的镜子。
同时，她也看到了镜中两眼通红，满脸泪光的自己。
……
第二天，肖媛媛醒来以后发现身边没人，顶着宿醉剧痛的脑袋爬起来去找言不渝，然后在沙发上找到了她。
言不渝蜷缩着睡在沙发上，肖媛媛见状拍了脑袋一巴掌，有些愧疚。
“小鱼，小鱼，醒醒，回床上睡去。”
俯身拍人，发现言不渝耳朵上还带着耳机，肖媛媛伸手给取了下来，正要找耳机盒，却听见耳机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
“这个小鱼，睡觉还不关音乐。这么大的声音也不嫌吵。”
肖媛媛叹了口气，继续叫人。
言不渝本就睡得不熟，很快被叫醒，两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起准备早饭。
热牛奶，煎鸡蛋，面包片，简单地垫垫肚子。
肖媛媛几口早饭下肚，终于清醒了不少，想起自己昨天的言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小鱼，你怎么不回床上睡，是不是我太吵了？”她喝醉了说胡话，估计是小鱼嫌吵于是跑到了沙发上睡。
言不渝眼下黑青，脸色不大好，一看就没有睡好。
她点点头：“不仅说胡话，还非要拉着我发誓，吵死了。”
她的头痛得很，一不小心昨天的酒又喝多了。
言不渝的皱着眉，低头吃饭。
肖媛媛见她难受，扶着脑袋说：“真的吗？辛苦你的我的宝儿。”
她讨好地凑过来蹭言不渝肩膀：“人家失恋了嘛，你是我的港湾，人家不吵你还能吵谁呢。”
言不渝早已习惯她这幅样子，强撑着头疼笑道：“你的港湾一个又一个，怎么就会来找我哭。现在说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肖媛媛摆手，又拿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大口，想了想：“嗯……简单来说就是网恋奔现失败，对方脚踏两条船被我发现了。”
“网恋奔现？”
“是啊。”肖媛媛点头，“前阵子我在网上打游戏遇到个帅哥，看他帅就多聊了几句，一来二去就熟了，一个月后表白了就在一起了。”
“一个月，这么快？”
“快吗？还好吧。”肖媛媛不以为然，“哎，这种事你这种母胎solo20多年的人大概理解不了。”
“谁表的白？”
“我啊。”肖媛媛拍拍她那没什么起伏的小胸脯，“我看他挺内敛的就想着我得主动出击，谁知道表面上纯情小男生，背地里玩得这么花，哼!”肖媛媛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把牛奶杯重重磕到桌上，几滴牛奶溅到一旁的言不渝脸上。
言不渝默默抽纸擦掉牛奶，心想：果然。
肖媛媛的恋爱大多都是她主动出击，对此言不渝早已习惯。
说起渣男，肖媛媛越想越气，忍不住开始跟言不渝吐槽，感慨自己瞎了眼被渣男骗。
直到她走的时候，在门口穿鞋的空档都不忘叮嘱言不渝。
“亲爱的小鱼，男人，尤其是网上的男人绝对不能轻信，咱恋爱还是得找三次元的，看得见，摸得着，抓奸也抓得痛快。”肖媛媛咬牙切齿道，“总而言之，网上的男人，十有九渣，剩下一个是骗子，千万别碰!”
被肖媛媛的大嗓门轰炸得脑子嗡嗡作响言不渝无语地把人推出门外：“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你。”
“不行小鱼你没经验我怕被骗，记住啊，珍爱生命，远离网恋!”
“是是是知道了!”言不渝被说得脑壳痛，忍不住大喊。
“砰!”地一声，大门关上，世界终于清净下来。
靠着门，言不渝缓了口气，自嘲道：要是媛媛知道她早就网恋过还翻了车，不知道会怎么想。
简单收拾了下屋子，言不渝这才躺回床上。昨晚一直睡不着，直到凌晨4点才睡下，现在困得要死，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疲惫的言不渝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4点。和煦的阳光照进阳台，言不渝坐起身看着阳台回神。
明亮的阳光带着舒适的温度，驱散了她心里残留的不适感。
哭过、痛苦过，就该忘掉了。
一晚的低沉过后，言不渝冷静地分析自己的情况。
她得尽快和对方结束这件事。
这个网友的存在总会令她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就会因此而波动。言不渝自认已经过了为爱情寻死觅活的年级，只想做一个心态平和的成年人。但这件事根源是她的错，她也不能跟对方彻底撕破脸，因此她决定冷处理这件事。
网络上的人和事如过眼云烟很快就忘，这人对她的纠缠应该只是一时的兴趣发泄被骂后的不满，总会有结束的时候。况且她昨晚又把人得罪了个彻底，换做是她估计也不想再来找骂了。
如果对方真的曝光她，那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
远离令她不适的任何东西，这是她现在能保持愉悦唯一的方法。
……
言不渝想通后，神清气爽地起了床。
查看了下手机信息，发现有肖媛媛的消息。
「小鱼，昨晚我好像听见什么东西摔碎了，是不是我喝多摔东西了？」
言不渝愣了愣，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是自己昨晚摔了东西。
「没有，是我不小心摔碎了杯子，你不用管。」
「知道了，爱你。」肖媛媛回得很快。
言不渝揉揉眼睛，放下手机，去洗了把脸。
片刻后，她站在次卧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推开门。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消极躁郁的气息，窗帘紧闭，室内昏暗如夜。
一缕淡淡的酒味飘出来，言不渝看到了那块大镜子前的地上碎裂的酒瓶。
深褐色的玻璃碎渣像陈旧的伤疤，散落在昏暗室内，昭示着昨晚在这间房里发生的事情。
心理医生说了，情绪不能一味的压抑，要她适度释放，试着直视自己。
于是她找到了这样的方法。
一面镜子，一副面具，一个手机，还有互不相识的互联网。
面具后是伪装的自己。
镜子里是释放的自己。
网络里是不再压抑的自己。
哪个都是真实的，又好像哪个都不真实。
把现实中不敢表现的样子放到网络，把不敢宣之于口的话写到网络上，发送的那一瞬间，好像也把她的一部分丢了出去。
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去评判她的对错，她可以尽情宣泄。
无论这方法对错与否，她确实获得了释放和缓解。
唯一的副作用是互联网多了一个制造“网络情绪垃圾”的emo博主。
害，反正那么多emo博主，也不多她一个是吧。
言不渝不想久留，快速打扫完，想早点出去。
不过在打扫过程中，她在角落的桌角找到了一早上没看见的手表，也算有收获。
这手表一直戴在她左手腕上，估计是昨晚被她喝醉了摘了。
这表是她妈妈的，她可不想弄丢了。
但检查后却发现手表指针不转了。
言不渝叹气，这表戴了很多年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坏。
果然，遇见那网友真不是件好事，把她表都克坏了。
打扫完，不渝很快出去。
她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思索片刻后，点开微信小号里唯一的好友——那位冤种网友。
一咬牙，一狠心，言不渝按他的要求给他转了钱，算作她对前几天误伤他的补偿，然后口吻冷静地、平和地留了几句话，算作告别。
做完这些，言不渝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脆利落地删除了闹心的网友。
拜拜了您内。
网络一线牵，我掐断这网线。
咱们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