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千代同学——”
放学铃才响刚过没几分钟，四班教室门口前便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你循着声源望去，一眼便见那显眼的橘发少年站在那儿。
因为平日里并没有这略显突兀的举动，导致你一时间有些诧异地看向对方，连收拾东西的速度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月岛萤半抬起眼皮，本平直的嘴角弧度不知怎地微扯了下来，随后眼眸微垂，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番动静，神色依旧平静，甚至还能伸手扯了一把没忍住撇过眼神看向那边的山口忠。
声音克制又冷淡。
“走了。”
而你从原先的错愕反应过来，迅速将剩余的书与文具都收拾到了书包里，提起来就往门口那边赶去，顺势抬起手来招呼着：“日——向——”
日向翔阳一如既往地咧开嘴角朝你笑了笑，似乎是对自己这略显唐突的到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睁着那双澄澈眼眸注视着你，语气轻快道：
“打扰到千代同学了——果咩！但影山那家伙跟我讲让我带你过来，他先过去体育馆那里。”说到这，日向不知为何眼神倏然有些飘忽，但紧接着又反应很快地轻咳了几声，速度就转移了话题。
“话说千代同学是和影山住在一起的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日向翔阳就很快地感觉到了不妥，于是很紧张地抿了抿唇流露出些些不安，但笨嘴拙舌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犹豫着连声音都结巴了：“啊不、不是——我、我的意思是说——”
“不是噢，只是我们的家离得很近，所以一直都是一起回家的。”
女孩子温声打断了他，眉目间合着许些笑意，唇角弯弯，顺势歪了歪头，注视着他：“话说日向——我不是和你说过对我不用加敬语的吗？”
啊，糟糕。
日向翔阳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懊恼地抿起了唇，同时小心地去瞥你的神色，下意识抬手挡在自己的后脑勺那儿，声音满是懊悔：“啊抱歉、千代同——千代，又忘记了。”
你没忍住笑出声来，却是引得少年人更加窘迫，导致后者下意识投去一个委屈巴拉的目光。
于是你正了正神色，双手合十有礼地鞠了个躬，拉长了「果咩——」这个发音，但边笑边道歉真的很没有一点说服力，于是干脆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空出一只手来冲他摆了摆手。
“别看我啦——好丢人。”
日向翔阳眨了眨眼，心底的窘迫在这一刻挥散，反而被面前的女孩子这一举动激起了些笑意——为什么？
橘发男孩慢半拍地察觉到自己心思的不对劲，仿若回到了上次和青城打练习赛时的心境，如同轻敲了敲胸膛那般最后还是搞不懂。
为什么——看到千代——就会很想笑呢？
日向还没纠结完这个难题，就听到了你小小啊了一声后合着些许抱歉的声音：“果咩呐塞日向——我有东西落在教室里了！要不你先过去体育馆我等会就到——？”
日向翔阳歪了歪脑袋，下意识露出笑来冲你挥了挥手，在应下话语之后便定在了原地几秒，而后蹙起眉有些烦恼地抿唇想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
但因为这事儿一时间是想不通的，于是日向干脆边走边思索。
一进到体育馆里，日向就眼尖地瞧见影山一副全神贯注在练发球，于是眼神一犀利，速度就往那儿赶去，并且抬起两手准备接球。
虽然是碰到了球，但是——
“hinataboke！！”
“接到球了吗？我接到了吗？！”
“没接到啦，你个boke！是个全垒打啊——boke！！”
“……我去捡球。”
“……”影山深呼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咬牙含下最后一句低骂：“boke！”
成功将落在教室里的东西在桌洞里找到且收进了书包里，你松了一口气，瞅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忙提起书包就蹬蹬蹬地往外赶。
离体育馆不远处是个自动贩卖机，你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并且运转自己的大脑极速思考「如何在买了棒冰之下不被小飞雄发现」这一深沉问题。
未果。
你眼馋地看了眼那台机器，接着狠心扭头抬脚走了几步，再后——还是没忍住——你拔腿就往自动贩卖机那儿走，还很理智地宽慰自己——
只要在进到体育馆前吃完就好了，这样小飞雄就不会发现——嗯对，你真聪明哇！
一直到走近贩卖机，你这才看到还有个人站在前边。虽然是个背影，但你还是没忍住往那人身上瞅了几眼，倒不是因为对方身高好像比日向还低个几厘米，而是因为他t恤后印着显眼四字——
一骑当千。
察觉到对方似乎是注意到你的目光，你收回了视线且站在前者身后排队，琢磨着等会去晚了要如何跟日向解释——
“你是要买棒冰吗？”
你本是陷入自己思绪的，但见排在自己前面的人迟迟没有动作，手指摁在按钮上——并没摁下去——便以为他是和小飞雄一样有选择困难症，于是很不礼貌地小心瞥了眼他指间挡住的位置，嘴巴不过脑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男孩似乎是愣了一下，接着下意识地偏头朝你投来一眼，因为靠的距离有些过近，导致他这一偏头——你们之间的距离极速缩短，鼻尖近乎蹭着鼻尖。
你眨了眨眸。
看起来也因为这猝不及防的靠近被陷入宕机状态的男孩子也眨了眨眼，随后瞪大了眼睛反应了过来，如同奓毛一般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且很速度就往后退了几步——一直到撞在了贩卖机上。
“欸欸欸——？！”
实不相瞒，你实属是被这人有些过大的反应吓了一跳，更别提当看到他被撞到后背时吃痛地喊出了声时的心情——很一言难尽。
现在的男孩子都这么纯情的吗？
距离稍微近一点就脸红——？
“抱歉——”暂时性将脑子里有的没的念头给晃了晃散去，你双手合十再度给人鞠了个躬，深深地叹了口气：“请问你没事吧？”
面前的男孩轻咳了咳，稍微拉了拉被自己提在手上的制服外套，似乎是掀起眼皮瞅了你一眼，但紧接着很快就收了回去，而后出口的话语却是回答你之前的询问——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从苏打味和梨味当中选哪种味道？”
欸……？
你有些迷茫地歪了歪脑袋，有些迷惑于这突如其来的询问，但对上对方似乎是真的很想要个回答的执拗眼眸时——还是斟酌着言语——将自己代入到面对小飞雄的选择困难症时的心境，很谨慎地回答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都要。”
少年人好似没料到这个回答，愣愣地瞧着你看，且神色莫名，直到你没忍住礼貌性地移开眼轻咳了一声，他才恍然一般猛地撇开了脑袋，如同宕机之后又重启但依旧卡到不行的状态。
“啊、这个提议好——”
于是你就眼睁睁地见证到原先还有些犹豫不决的男孩在听到你意见后，果断摁下两个按钮，将两种味道的棒冰都买了下来。
尤其更让你有些迷惑的是——买完之后，少年人只稍微移开了脚步站到了一边，用手指揪着外套拧巴着张脸不知在纠结思索着什么。
你呈礼貌礼节，询问他：“是需要帮忙吗？”
“啊不——不是。”被问到的男孩子有些慌里慌张的，莫名其妙脸就红起来了，还有些结巴地不敢与你对上视线。这副模样简直让你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偷拿你钱了才这么心虚扭捏。
“就是——你也是想吃棒冰吗？”找回了自己声音的少年人似乎是松了口气，而这句话出口后他道出接下来的就容易且利索许多了。顿了顿，他抬起一直紧攥着两袋棒冰的手伸了过来。
“贩卖机的棒冰库存没有了，所以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分你一个。”
是好心的提醒，你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眼前的机器，这才发觉这件于你而言残酷的事情——虽然但是，即便这样，怎么能够接受呢？
于是你笑了起来，顺势摆了摆手，礼貌婉拒：“不用啦——我下次买好了，不用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
少年人的声音轻快，越说越顺，完全没有先前脸红结巴的模样，反而还咧开嘴角笑起来，露出明晃晃的小白牙，真挚且执拗。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两份，给你也不用担心会融化了。”
你顿了顿，终究是没法抵抗住来自棒冰的诱惑与眼前人的真挚，于是很不礼貌地——真的——答应了。
“……谢谢，真的是很麻烦了。”
送出梨味的棒冰后，少年明显是松了口气，接着掩饰性地拉了拉外套，以左顾右盼的态度，似乎是不经意间地询问：“请问你是——？”
你还惦记着赶快吃完棒冰去找影山，于是闻言也没遮掩什么，干脆利落地报了自己的姓名与班级：“千代梨绘，高一（4）班，请多指教。”
啪嗒，棒冰袋被拆开，合着苏打的气味扑面而来。如同真挚无畏的少年人。
“我是……”他垂下了眸，轻笑了声，声音添了几分活气与笑意，如同手里的棒冰一般倏然变得烫手。
“西谷夕，高二（3）班，请多指教。”
一直到瞧不见对方的身影时，你这才恍惚的状态里抽离出来，但一想到他刚刚报的班级与自己以为是同龄人而未加敬语的态度，就很想一把子抽死自己。
岂可修啊！
让你以貌取人！！
长记性了吧！！
但事后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只得加快了吃棒冰的速度且飞快地蹬腿就往体育馆里跑去，所幸自己在国中也是女排主将、因此并未落下速度的训练，此刻倒还有些余力小跑。
只是当走近体育馆时，眼前再度蹿入一个不太算陌生的身影——你微愣，下意识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同时很清晰地将此刻发生的画面收进眼底。
只见那个身着「一骑当千」t恤的少年人唰地一下就随手扔下了外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来到了影山跳发抛出的球面前，并伸手以标准的接球姿势——
精准接中。
你瞳孔微缩。
——那是很轻、也很安静的动静。
如同少年人衣服上的四字。
——一骑当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