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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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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安公主府位于兴化坊内,好处是距离皇城近,进出宫城极为便利。且周遭坊市商业繁荣,酒楼、富贵场温柔乡应有尽有。

    这一带是上京城内王公贵族居住的黄金地段,武安侯顾氏府邸与宁远侯常氏府邸亦坐落在兴化坊内。

    尤其是顾府,景初融自正门而出走上一刻钟的路程便到了。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思及此处,景初融恨不得次次出门前烧香拜佛八百回,诚心祈求佛祖保佑她日后偷溜出府办事时不要撞上某人,被当场抓包。

    通过数日以来对上京城坊市布防图的潜心研究,景初融已然对周遭街巷阡陌以及各色酒楼行当了然于心,暗中偷溜出门数次。

    这日,她要去见一位旧友,这事当然不能让府中其余人发现,景初融照旧提前唤来紫苏帮忙打掩护,交待好一切事宜以及她离开后诸事的应对方法。

    紫苏信誓旦旦保证,有她在,府中绝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景初融离开。

    景初融满意地目送紫苏离开后,便拉着连翘在房内开始乔装打扮。

    景初融的模样虽生得娇俏动人,身量却较之寻常女子稍高些,瘦长纤细。年纪不大,但该瘦的地方瘦,该饱满的地方也是发育良好。同成年妇人相比虽谈不上丰腴,但胜在曲线优美。

    她拿出抹胸多裹了几圈,换上一身男子的锦衣棉袍,又随手束起发,揽镜一照,活脱脱一位模样俊秀的小公子。

    临行前,景初融特地用脂粉给两人上了一层妆,勉力压住几分颜色,不易引人注目。

    悄悄推开门一打量,院内空荡荡的,人都被紫苏支开了。紫苏在角门处候着,景初融带着连翘自后苑小径穿过,从府后角门偷偷溜出去。

    连翘胆小,始终紧紧抓住景初融的手不敢松开,听说公主要带她出来看热闹、逛集市,连翘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景初融凭着记忆一路熟悉地走街穿巷而过,来至上京城最繁华的路段。

    熙熙攘攘的市集店肆林立,人烟阜盛,妓舍酒馆应有尽有,人声鼎沸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站在朱雀大街的一端,最近的便是闻名上京的第一温柔乡——满庭欢。

    远远便看到“满庭欢”的牌匾高悬锦绣楼之上,四周花团锦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语笑喧阗海潮般阵阵涌来。

    景初融牵着连翘的手直奔满庭欢而去。

    “公主,不对公……公子。”连翘停下脚步拉住景初融,怯生生地望着她。

    “什么了?”察觉到手中一紧,景初融回眸疑惑地望着她。

    连翘紧张兮兮地拿眼瞟了一眼满庭欢,低声嘟囔着:“这可是青楼,咱们,咱们还是别进去了。”

    景初融哂然一笑,牵着她的手轻轻摇晃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大庭广众之下不会让人欺负了你。我就是好奇这风月场究竟是个怎样销魂的好去处,没见识过,凑个热闹开开眼罢了。”

    连翘一听,羞得脸颊顿时添上两团绯色:“公子,你,你还小,这话也太羞耻了,说不得的。”

    景初融垂下眼睫轻轻一扫,漾开梨涡浅笑,牵起她的手便往满庭欢内走。

    时值朝廷休沐,捧场的恩客自然比平日里更多。老鸨干脆在一楼大堂内搭起台子,让姑娘们依次登台献艺。因而引得无数人争相围观捧场,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景初融仗着身量纤瘦,拉住连翘寻着空隙从人堆里见缝插针,三两下钻入了内场。

    一曲歌舞罢,众舞姬纷纷舞动秀上,水袖一甩披帛飘摇四散,漫天花瓣纷纷洒落。看客沸腾起来,忙不迭喝彩叫好,舞姬们在全场喧闹的喝彩声中姗姗退下。

    又有一场歌舞即将开场,小厮们忙着布置台面,搬来许多彩绘屏风和盆景,台上背景瞬间成了一处雅致的园林。

    一名身着华裳的歌舞姬足下莲步轻移,款款登台而来。她欠身施了一礼,坐在古筝前,玉指一弹,水袖一挥,悦耳妙音自琴弦间轻盈流淌出。

    “是满庭欢的头牌香莲姑娘!”

    人群中有恩客认出了台上的女子,顿时难掩激动脱口而出,这一喊,看客们纷纷回过神来,继而,场面登时沸腾了起来。

    “香莲姑娘!”

    “香莲姑娘!”

    香莲姑娘闻声抬眸,娇媚一笑,玉指轻拂琴弦滑出一阵妙音,如高山流水般绝妙,似吹面杨柳风般柔和,听得人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她起身向台下盈盈一拜,两袖一挥,水袖披帛飘舞开来,此时背后乐声渐起,香莲姑娘伴着乐声,踏着步子跳起舞来。一面跳一面轻启樱桃小口,婉转的歌声自喉间吟唱而出,余韵悠长。

    “香莲姑娘真不愧是满庭欢的头牌,能歌善舞,既弹得一手好琴,又唱得好曲。这几日唱功又精进了不少,曲子唱得越发娓娓动听。一曲菱歌可抵万金,单凭这副嗓子,香莲姑娘足以坐稳上京城的头牌之位!”

    听着身旁的恩客们交头接耳,对香莲赞不绝口,景初融的眸底掠过一丝无奈。

    这歌声的确十分婉转悦耳,听的人骨头都酥了,只是……

    景初融站在台子侧边,她努力摒弃周围嘈杂的人声,仔细追寻着,恍然发觉这声音不似从金莲的歌喉中传出,更像是从她身后的屏风内传出的歌声。

    她屏气凝神,专注追寻着声音来源,更加确定了这声音并非出自香莲姑娘。

    莫非有人躲在屏风后帮她唱?

    景初融打定主意要一探究竟,她专注地盯着香莲姑娘,看着她表演结束后盈盈一拜,扭着纤细的腰肢下了台子。

    之后上来几名小厮将台上的布景搬了下去,在搬动那面屏风的时候景初融注意到屏风内露出一小片藕荷色的衣角,隐隐约约有个人影起身,在几名小厮的掩护下,随着屏风悄悄下了台。

    景初融忙拉着连翘,不动声色跟了过去。

    几名小厮沿着台面后方绕了一小圈,将盆景、屏风等物搬到了后院。有一藕荷色身影,入了后院便钻入角门内消失不见了。

    待到小厮离开后院,景初融贴着墙壁来到角门,推开角门,外头是一条小巷,听着巷子外的喧闹声,景初融断定这条小巷的出口外正是朱雀大街。

    穿过角门,拐了个弯儿,走了约有百步便来至一扇褐色小门前,小门并未落锁,景初融伸手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门外的人闻声慌乱地捂住自己的嘴,满脸惊骇转身望向景初融。

    景初融打量着面前女子的身量和她的穿着,恍然一笑,认出她便是方才那名躲在屏风后替香莲唱曲的姑娘。

    女子定睛一瞧认出来人是景初融,登时捂着心口叹道:“啊呀,吓到我了,还以为是谁呢。”

    景初融转身关上小门,抬眼一扫四周,看了看面前低眉顺眼的姑娘,笑道:“翠屏姐姐,几日不见,便认不出我了么?”

    翠屏将她的手拉过来放于掌心压了压,复又抬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嗔道:“怎的这般顽皮,我早告诫过你,既是乔装打扮出来玩耍,还是离这秦楼楚馆远一些才好,免得被那些酒肉臭气冲撞到。”

    景初融含着笑揉揉鼻梁,带着撒娇意味靠在翠屏肩上,道:“我知道姐姐心疼我,我这不是,在府里憋久了闷的慌,好不容易得了空才来见姐姐一趟。对了,姐姐不是只在满庭欢演奏丝竹管弦么?为何今日竟来帮人唱曲。”

    翠屏答:“满庭欢的头牌香莲姑娘嗓子坏了,再有名的歌姬,长期不卖艺便是砸了她自己的招牌。我试着唱了两段曲子,妈妈说我的曲调同香莲姑娘十分相像,便拿出这么个主意,让我藏于屏风后替她唱,许诺给我分成。”

    景初融不由一叹,“翠屏姐姐也忒辛苦了,不知上回我带来的银两够不够用,今儿出来的急,下回我多备些给姐姐送来。”

    翠屏慌忙劝止住她:“哎呦我的天爷,公主千万勿要再破费了。”

    景初融闻言嘟着面露不悦扯着翠屏的袖子晃了晃:“姐姐,说好了只唤我融融便可,不许叫公主。”

    翠屏歉疚地笑了笑,“幼时翠屏全家承过云妃娘娘的恩情,多年后又逢天意让你我在此相遇。我这心里当真是十分欢喜,除了你,这偌大的上京城中,再无一个能让我感到亲近的人了。”

    景初融数日前偶然替翠屏解围,两人一见如故,翠屏心怀感激无意间透露出与云妃相识一事,景初融遂与她结识,约定日后相见。

    两人相识许久,今日却是翠屏首次提及往昔受辱的家事。

    翠袖苦笑半晌,敛眸叹道:“幼时家乡遭逢旱灾,颗粒无收,我一家人迫不得已迁到京郊居住,走投无路之时连给妹妹下葬的钱都没有,眼看着人就要饿死了,幸好遇到云妃娘娘出京赈灾。

    见我家人可怜,便出手接济,赈灾银两不够,她就用自己的俸禄给逃荒而来的贫民在京郊附近治了薄田来维持生计。

    数月前,官府强占了京郊附近的百亩田地,只用极少的几串铜钱,便将我们打发了,我爹爹和叔伯气不过,便同他们理论,谁知,谁知那伙人竟仗着王爷的势力将人直接打死了。”

    翠屏说着说着,便止不住落泪,抽噎道:“一群鱼肉百姓的豺狼,只顾自己享乐,闹得人家破人亡,根本不顾百姓死活。官府靠着蛮力恐吓,将这件事彻底压住。

    至此,家中只剩我一人独活,我没了家,也没了田地,所幸生就了副好嗓子又有一手技艺,走投无路便来这满庭欢里寻出路。”

    景初融听完翠屏的话,心底不由悲戚一叹,她取下荷包从里面掏出银元宝,塞到翠屏的手中。

    翠屏急忙推辞,又塞给景初融,说道:“苍天开眼,有幸遇到你能听我倾诉,我便觉得心里舒畅多了,无功不受禄,钱财来之不易,这钱我万万不能收。”

    景初融笑着说道:“姐姐心地纯良,我喜欢真诚热枕的人。姐姐既然愿意与我做朋友,那么朋友有了难处,我是一定要帮的,这钱你且收下,若能帮你你度过难关,最好不过。”

    翠袖眼角流下两行泪,她怔怔看着掌心躺着的银元宝,抽噎道:“遇见这样的事,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方才说到数月前占了田地那群狂徒,便是当今纪王的手下。这些年来,他们听从王爷的意思没少欺压百姓,实在可恨!融融你屡次帮我度过难关,我该如何谢你呢。”

    说罢,翠屏便俯身跪下要给景初融磕头。

    景初融忙伸手阻拦,笑道:“姐姐方才不是说了吗?女子之间互相帮扶是应该的,姐姐不必谢我。”

    两人正欲再深谈,景初融的余光蓦地瞥见一抹墨色高大身影逐渐逼近。

    她抬眸望过去,入目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英隽面孔。

    唔~

    流年不利啊,第一次偷溜到青楼便被某人抓个正着。

    话说今儿个出门前不是专程诚心诚意去拜了佛祖吗?

    佛祖怎么说?

    佛祖微微一笑,道:“小姑娘,该来的躲不掉。”

    景初融观佛祖的像笑眯眯的,自以为定会保佑自己心想事成。

    如今看来,那笑容可谓是意味深长啊。

    她的脸僵了僵,满眼的笑意霎时收拢起来。

    在某人凌厉冰冷的眼刀中,景初融起身盈盈一拜,道:“别来无恙啊,顾公子,近来可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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