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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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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承暄一怔,慢慢将视线落在她轻微颤动的眼睫上,问道:“公主何出此言?很久,又是指多久?”

    景初融垂下眼睫,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许是我方才受了惊吓,被吓糊涂了,平白想起些有的没的。”

    受了惊吓?

    她本意是指落水受了惊,顾承暄想当然地以为小公主是在埋怨他举止过分,当即涨红了脸,慌乱避开她的目光转身告退。

    顾承暄走后,景初融走入浴桶中沐浴取暖,她在里面愣愣泡了许久,暗自思忖着方才脑海中浮现出的一幕幕。

    那些场景,皆是真实发生过的么?亦或是,她神志不清时臆想拼凑出的画面?

    景初融抬指拈起浮于水面的花瓣细细琢磨,终究未能再忆起一星半点相关的事宜。

    城门将要关闭时,两人策马擦着昼与夜不甚分明的分界线入城。

    顾承暄先行将景初融送回公主府,而后回了武安侯府,方一入府,便收到常伯琛遣人来传的口信,请他往邀月楼小聚。

    不觉间行至邀月楼,今儿休沐,常伯琛约了几位京城旧友把酒言欢。常世子来得早,此时临窗而坐,背倚圆月窗一眼便望见了顾承暄。

    “长烁!快上来与我喝一杯!”他扬起手中杯盏,面朝着楼下大声呼唤顾承暄。

    顾承暄闻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坐骑交给小厮牵去后院看管照料,径自上了二楼去见常伯琛。

    他进入雅间便一言不发,提起酒壶兀自斟上,一饮而尽。

    “哟,长烁,今儿个怎么了,独自在这里喝闷酒。”常伯琛跳下窗台,蹙着眉尖绕着顾承暄打量。

    “坐,陪我喝几杯。”顾承暄伸出指节轻扣案几。

    常伯琛顺势坐在他身旁。

    “嘶~哪儿来的香气,别有一番滋味,我细闻闻,嗯?是你身上的味道。长烁,你何时开始熏香涂脂粉了?”

    常伯琛伸着脖子围着顾承暄上上下下嗅了一圈,疑惑道:“不对,这并非寻常男子用的香,淡而婉转,这是女子才会用的香。”

    说罢,他眉眼一弯,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凑近顾承暄道:“呵呵,出息了啊长烁。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他猛地一拍案几,手臂搭在顾承暄的肩上,满脸堆着笑调侃道:“别想瞒过我,老实交待,方才与哪位佳人邀月同游啊?”

    顾承暄用余光淡淡扫了一眼,伸手撇开常伯琛的手,不答。

    常伯琛发扬刨根问底的精神,一把按住酒杯,不让顾承暄喝。

    “老实交代!”

    顾承暄握拳抵额,目光涣散,似乎是醉了。

    “哪儿有什么香,我从不在房中燃香。”话到了嘴边忽地一顿,他陡然间想起甚么,不再说下去。

    莫非是方才同景初融挨得太近,染上了景初融身上的香气?

    不经意间回忆起那时的情景,霎时一团火自耳根处腾地烧起。

    顾承暄仰起脖颈僵硬地咽下一口酒水,喉结处漫上一股炽热上下滑动。

    “醉了罢?我应当是醉了。”他这样想。

    常伯琛见他怔怔不语,恐再追问下去惹恼了他。既然人家谈情羞涩不愿多说,常伯琛也不再刻意为难他。

    府内一切太平,阖府上下并贴身婢女连翘皆不知敬安公主方才出了府。景初融回来后唤了周嬷嬷,与府宅内的婆子小厮婢女们见了面。

    她看见一袭紫衣、在会客厅主动帮她解围的婢女位列首位,便状若无意点了点她,说道:“周嬷嬷年纪大了,劳苦功高,总不好劳烦嬷嬷事事亲为。你便是府中负责掌事的侍女么?稍后来我房中一趟。”

    周嬷嬷见景初融体谅她,忙堆着笑说道:“公主折煞老奴了,侍奉主子本就是咱们奴婢该做的。”

    又看了看紫衣婢女,苦口婆心道:“紫苏,既然公主看重你,你便好生仔细侍奉着公主。”

    紫衣侍女双膝弯曲盈盈一拜,道:“紫苏明白。”

    景初融又去别处看了一番,便在仆从的陪同下回房歇息。

    不多时,紫苏上门求见。

    景初融唤她进来,连翘入室后便跪地一拜,向景初融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景初融忙起身扶她起来。

    一面之缘而已,景初融原先只觉得她眼熟,及至周嬷嬷叫出了名字,才认出紫苏。

    细细一打量,紫苏面上气色比在宫中时好了许多。

    “你不是在贵妃内殿侍奉的二等宫女么,怎会到公主府做事?是皇兄罚你来的么?”景初融轻声问道。

    紫苏摇摇头,笑道:“奴婢是自愿来侍奉公主的,公主既要出宫居住,奴婢便自请随公主一道出宫。”

    景初融笑了,问道:“这么说来,你是随我而来?你在宫中领着不轻不重的活儿,俸禄也比宫外高,为何愿意来侍奉我?”

    紫苏神色坚定,认真道:“奴婢这样的人,能吃饱穿暖,好好活着便知足了。唯一要事左右不过是侍奉主子,良禽尚且知道择木而栖,与其在宫里忍着腌臜事强颜欢笑,不如追随公主这样的好主子侍奉一生。”

    景初融点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你是个看得开的聪明人,不贪慕虚荣,知晓其中利害。只是——”

    她话音一转,神色登时凌厉起来:“你既然选择拿我当主子,便要对我一心一意。如今一面依靠着我过活,一面又甘愿沦为皇兄的眼线,替他监视我,你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紫苏霎时露出讶然的神色,呆呆张开嘴,结结巴巴道:“奴,奴婢,不敢,不敢背叛公主……”

    她再次双膝跪地,朝景初融深深一拜,抬头时双眼已噙满泪花,红着眼眶凄声道:“奴婢不敢欺瞒公主,奴婢的确是纪王殿下安插在公主府的眼线,有愧于公主的信任,还请公主责罚。”

    景初融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以手托腮认真地盯着紫苏:“好生坦荡的姑娘,我只问一句便招了。如今我信了,你是真心拿我当你主子看待的。”

    紫苏瞪大了眼睛,伸手抹去面颊上的泪水,逐渐露出欣喜的神色,她颤声道:“公主,公主愿意留下奴婢?”

    景初融笑了笑:“当然,你若愿意与我坦诚相待,我自然愿意留下你。偌大一个公主府,我需要信得过的心腹来操持。你本性不坏,人又聪明,遇事冷静懂得变通,若你能一心一意侍奉我,最好不过。”

    听到景初融的话,两股热泪自紫苏眼角缓缓流下,她再次俯身一拜,道:“谢公主不计前嫌,公主云妃娘娘皆是紫苏的恩人,紫苏无以为报,惟有全心全意侍奉公主,祈求公主平安顺遂,为娘娘日日诵经祈福。”

    “哦?”景初融偏头看向紫苏,“你认识我娘亲?”

    紫苏答:“我朝曾施行宫人殉葬制度长达百年。当年紫苏的娘亲在太妃宫中当值,太妃去世时,娘亲已怀上紫苏数月却难逃一劫,是云妃娘娘,嗯,当时被称作云次辅,坚持上书废除了妃嫔和宫人殉葬制,紫苏和娘亲才侥幸活了下来。

    紫苏自幼便知晓连妃娘娘是位难得的善人,她挽救了无数无辜的性命。

    那日在宫里,紫苏误打误撞惊扰了公主,不料公主竟愿意听紫苏倾诉,为紫苏做主,我那时便明白,公主与娘娘是一样好的人。若能离开储秀宫,侍奉公主,紫苏此生无憾了。

    不久后,紫苏听闻公主要出宫居住,便自请出宫侍奉。殿下,殿下那日在内务府看到了我,他认出了我,便许给紫苏一笔钱财,提拔紫苏为公主府掌事侍女,让我做他的眼线。

    紫苏不敢拒绝,唯恐殿下气恼,不让我出宫跟随公主,也怕留在宫里他再次对我……因而我便答应了殿下。”

    说到此处,紫苏慌忙给景初融磕了几个头,摇着脑袋说道:“紫苏只是为了出宫暂且应下了这份差事,绝对没有背叛公主的意思,紫苏是真心将公主当作主子的。

    即便公主今日不问,紫苏也是要主动陈情请罪的。”

    景初融慢条斯理拨弄着茶盏,温声笑道:“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吃里扒外的人。我欣赏你,所以今日一见便直截了当问清你的心意,换作别人,我是断不会搭理的。

    你既能与我坦诚相待,从此我们便好生相处着,只一件事我要交待你,我府上的事,无关紧要的闲散日常你尽管给皇兄报上去,其余的么——”

    她余光一瞟,紫苏当即心领神会,忙颔首回禀道:“紫苏明白,殿下与紫苏约定每月初五以密信相通,届时紫苏落笔后先交由公主看过了再呈给殿下。”

    景初融满意地笑了笑,与紫苏吩咐些杂事,又从箱屉挑出几副首饰赏给她,过了好一会儿,紫苏才告退离开。

    景初融长舒一口气,身边总算是多了个得力的帮手。

    眼下她唯一信得过的侍女只有连翘,连翘固然单纯可爱,但没什么心思头脑,撑不起公主府里大大小小的事。

    合府上下除了连翘,皆是纪王派来的人,景初融虽是府宅的主人,却难插手府上的事务。

    认出紫苏之后,景初融便明白紫苏绝不是府上一名简简单单的掌事侍女,她能在这个位置必然得了纪王的授意。

    早在筑玉轩见面那日,紫苏哭诉时无意间透露出宫女采桑因为被纪王侮辱而得了赏银,其妹采杏更是被提拔到贵妃内殿侍奉。

    纪王对待他沾染过的女子,总不会吝啬赏赐。

    那么紫苏的赏赐是什么?她被羞辱后并没有得到什么补偿,这不合常理。

    如今紫苏却成了公主府的掌事,统领阖府侍女,显而易见,这便是她迟来的赏赐。

    可纪王怎么会放弃这么有利的一颗棋子?作为交换,他必会授意紫苏成为眼线为他所用。

    若能将对方的棋子化为己用,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景初融含了口温热的茶水,不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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