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扫地出门
深夜，麓临小区。
“陈迟。”
陈迟刚洗过澡，头发吹的不是很干，枕头上一片水渍，但眼睛已经闭上了，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怎么了？”
余亭松眼神清明，盯着天花板：“……伯父，有没有什么爱好？”
“爱好？”陈迟抓了抓头发，有点为难：“……这你还真问住我了，我之前年轻不懂事，和我爸闹别扭。这几年关系稍微缓和了点，但也从没真正了解过他。”
“哦。”余亭松淡淡道。
陈迟旁观了他的反应，忽然明白过来了，故意装傻：“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和我过又不是和我爸过。”
“人生短暂，能陪父母的时间不多，我觉得你应该多关……你看我干嘛？”
陈迟忽然翻身坐起，用手臂支撑着头，直勾勾盯着余亭松，余亭松被盯得头皮发麻，往被子里缩了缩。
陈迟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被子不让他缩：“你关心我就可以了，关心别人干什么？”
“不是别人，我关心……唔。”
余亭松耐着性子解释，陈迟一个猛扑封上了他的唇，糅杂出一个先困惑后恍然大悟的表情，眼里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几乎是贴着他的薄唇道：“我就说怎么比我还关心我爸呢。紧张了？小教授。”
余亭松用力别过头，冷冷道：“走开，我困了！”
“走哪去？”陈迟明知故问道。
余亭松道：“随便哪，别在我眼前晃悠。”
“那我走了啊。”陈迟说着要走，却不见有任何动作。
“……”
“我真走了？”陈迟又问道。
余亭松终于招架不住，冷冷道：“快点睡，大晚上的别犯病，明天除夕，还要去看望伯父呢。”
“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陈迟轻笑一声，翻身躺下把人抱好，“你不用紧张，把心放肚子里，上次不都见过了嘛。我爸完全没架子的，就是个盼着咱们回家的寂寞空巢老人，和其他父母没有区别的。”
“……”
余亭松没说话，陈迟楞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余亭松这辈子还真没体验过亲情，当然也不知道其他父母是什么样子。
他连忙往回找补了一句：“……我是说，我爸他人挺好的。”
“我知道。”余亭松淡淡道：“市局那边，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
陈迟知道他说的是余泽，情绪低落下来，但还是云淡风轻道：“有，这十几天，我们都在忙着查那伙人的行踪，具体地点虽然确定不了，但是他们还没出境，这一点是肯定的。”
余亭松道：“海里捞针，难度大了点。”
“今天我们的线人传回来消息，说他们躲在h省宜沣市。”陈迟道。
余亭松瞳孔缩了缩：“宜沣市？”
余亭松和余泽的老家，包括收养余亭松的那家人，都在宜沣市！
“嗯，”陈迟淡淡道：“具体位置不能确定。”
“……”
余亭松心里的骇浪一浪高过一浪，睡意全无，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别想太多了。”陈迟安慰道：“宁远大学牵涉太多，目前还不能动，但是扫掉一个ktv，还是不成问题的。”
“嗯。”
余亭松也明白这个道理，余泽不可能自己离开，就算当时没走，这十几天，萧翊大概率也一起撤离了。
爵迹也就成了一颗被抛弃的弃子，这家ktv开了十几二十年，总有一些怕死的，能提供一些线索。
陈迟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紧了紧抱着人的那只手臂：“别多想，他既然敢叛逃，就该想到这么做的后果，我一定把他带回来，到时候让你狠狠抽他几个大耳巴子！”
“……”
“晚安，明天见。”
一句说完，陈迟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而均匀，睡得不省人事了。
·
第二天早晨，余亭松照例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将十八般武艺耍了个遍的陈迟从被子里拽了起来。
余亭松心里虽然比较紧张，但还是更想在长辈心里留个好印象，不愿意第一天就迟到，催促了陈迟五六次。
每次被催陈迟就厚颜无耻道：“你看看你，我爸又不会插上翅膀飞了……嘴上说着紧张，这么急着进门？”
“……”
这位支队长还真是不迟到不甘心，硬是磨磨蹭蹭到十二点多才出门。
越接近陈父家，余亭松就越紧张，即使上次在医院时已经见过，但上次余亭松只将自己定位为陈迟的朋友，这次却是真真正正的见家长！
紧张的情绪泛滥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小区，余亭松推门下车，竟然觉得腿有点软。
陈迟手上拿满了买的一堆礼物，余亭松也帮着拎了两件。
在电梯里，余亭松忽然意识到，虽说是去探亲，但陈伯父的真实身份可是厅长，忍不住又将脊背挺直了点，趁陈迟不注意偷偷看了几眼电梯里的影子。
陈迟当然不可能真的没注意，取笑道：“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破坏我们家大教授拒人千里的寒冰脸呢，托我爸的福，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别说了。”余亭松温文尔雅道。
“其实我觉得……”
余亭松继续温文尔雅：“闭嘴。”
陈迟瘪瘪嘴，终于如了余亭松的愿，乖乖闭嘴了。
事实上他自己也有点紧张，每次回家都和父亲没什么交流，经过医院那次交谈，不知道老头会和他们聊些什么呢？
终于到了2305，陈迟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余亭松腾出一只手，按响了门铃。
“来了！”陈远峰在房间里喊了一句。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门开了条缝，陈迟站在前面：“爸……赵……舅、舅妈？！”
“……”
赵卫国汗颜：“……还是叫我赵副局就好。”
余亭松：“……赵局。”
站在门里的赵卫国和门外的陈迟余亭松撞了个正着，三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都有些傻眼。
陈迟激动道：“您怎么在这？”
大概是看他们一直没进去，在厨房忙着做菜的周平跑出来找他们，正好听见这一句，怒道：“干什么！你能来我们不能来？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舅舅了？”
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有点剑拔弩张了，赵局连忙道：“别吵别吵，来来来把东西给我，小余老师还有小陈，快进来！”
周平一瞪眼，吹了吹并不存在的胡子：“别帮他拿！这么大人了惯不得，你帮余教授拿一下就行了。”
“……”余亭松绷了一路、紧张的情绪被这几句日常斗嘴散的一干二净，“谢谢周局，我拿得下的。”
“看看人家余教授！”周平简直恨铁不成钢：“再看看你，白费我家粮食，长成了个什么玩意儿！”
“好了好了，”原本是三个人堵在门口，这会儿周局也加入了，终于惊动了陈远峰，他走出来查看情况，道：“小余，快进来，门口架子上还有一双拖鞋。”
“谢谢伯父。”
陈迟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那我的呢？”
“你的？”赵卫国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拖鞋，有些尴尬地道：“我们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要不我去帮你买一双？”
陈迟哪敢劳动这位大神啊，赵局真要去了，周局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当成今年的年夜饭煮了，连忙悻悻道：“那要不不穿……哈哈哈，爸您也别看我，当然是我去买啦！亭松，你跟我一起？”
余亭松虽然不太紧张了，但还是不愿意单独面对三尊大佛，连忙道：“我……”
“你自己去！”陈远峰打断道：“人家小余大老远过来，水都没喝一口，跟着你到处跑什么？”
周局是行动派，直接伸手把余亭松拉进屋，接过陈迟手上的大包小包，嘭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只剩个陈迟，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怎么有一种自己被扫地出门的感觉？
不过这至少说明他们都接受了余亭松，是好事。
这么想着他又平衡了，溜溜达达下楼买拖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