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093情绪
陈迟还是一贯保持了他的审讯风格，绝不多废话半个字，开门见山道：“关于绑架案，说说吧。”
秦远不卑不亢地一抬头：“我知道的所有，之前已经交代过了。”
陈迟眉间陡然生出一股戾气，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沉声道：“我耐心有限。”
秦远还是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我没说的。”
陈迟朝李文斌使了个眼色，李文斌拿起余泽的手机，横在秦远面前，把余泽交代的关于秦远那一段又放了一遍，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把拍下来的那个相机给他看了一眼。
陈迟道：“相机现在就在市局技侦处，需不需要我找人给你拿过来，你再确认一下？”
秦远足足呆坐了十几分钟。
沉默了半晌，人证物证据在，终于还是放弃了抵抗：“余副队说的不准确，那五个人不是横插了一脚，那五个人是我找来的。”
室内室外的人都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李文斌道：“请你说具体一点。”
秦远说：“我很久以前就喜欢刘玥，视她如命，那个人非要死缠烂打，存心找死，除了除掉他，我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李文斌再也无法淡定，怒道：“可任永年是去和她告别的，他说再见最后一面，以后就再也不去打扰刘玥！”
秦远嗤笑道：“这话也就你们这些傻逼大人会信吧。”
陈迟道：“那你为什么要把他们拍下来？”
秦远道：“他们这群废物，贪心不足蛇吞象，仅仅一条贱命就狮子大开口，问我要50万！我只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穷学生，没他们一点把柄怎么行？”
“所以你拍下了他们行凶时的照片，企图用照片威胁他们？”
“没错，”秦远道：“不过后来相机被余副队长拿走了，我没了他们的把柄，但照片流落在外，他们心不安，就像条疯狗一样四处追着人咬。”
“……”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以为我也是受害者、关键目击证人，还好吃好喝的请我回来，蠢得要死。我也只好将计就计，精心编了一套说辞，要不是余副队，你们根本抓不了我！”
陈迟沉默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一直在外面默默听着的余亭松忽然轻轻敲了敲耳机，陈迟抬头透过单面可视玻璃，朝他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
余亭松淡淡道：“问他为什么雇人杀我。”
陈迟如拨云见雾，一下子思路清晰了起来：“你应该知道，那些人后来又出现在了天台上，如果你已经告诉他们相机不在你这，为什么还要选择冒险？”
秦远脸色一僵，明显愣了一下，又马上正色，道：“你想多了，他们不是去找相机的，是我雇他们去杀余教授的，刘玥喜欢余教授，我讨厌他！”
？
“……”
陈迟再一次沉默了。
平心而论，宁远大学应该没有学生不喜欢余亭松吧，自己的情敌真是多到能绕整个宁远三圈……
余亭松再次敲了敲耳机，提醒陈迟：“刘玥明显对我有敌意。”
“咳咳，”陈迟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别扯淡，你以为你是在玩角色扮演吗？一下清纯无辜被所有人孤立的可怜小花，一下又心怀怨念、恨不得杀光所有人？给你三分钟！”
秦远别过头，甩出四个字：“爱信不信！”
陈迟一直压制的很好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猛地站了起来，似乎想把人原地拎起来摔个血溅三尺！
李文斌见势不好，连忙拖住了陈迟，余亭松也低喝一声：“陈迟！”
陈迟的理智被余亭松喊回来了一点，起身摔门离开，余亭松连忙追了上去：“陈迟，你冷静一点！”
陈迟余怒未消，忍不住回头朝余亭松吼了一句：“余泽没有任何预兆跑路，唯一被指认的秦远一句实话不说，你让我怎么冷静？！”
余亭松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迟吼完这句话之后，胸口的郁结稍微消散了一点，余光瞥见对面宣传栏里自己歇斯底里的暴怒表情——
这表情竟然是给余亭松看的。
余泽叛逃，明明余亭松才应该是最伤心难过的那一个。
他心脏揪紧，胸口无征兆的疼了一下，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抓起余亭松的手，把人往自己的办公室带：“对不起，亭松，我有点……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
余亭松点了点头，被带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陈迟转身给他接了杯温度刚好的水。
余亭松抿了一口，把水递了回去：“温度刚好，喝吧。”
陈迟怔了一瞬，被余亭松这么一说，他倒真觉得自己说了太多话，非常渴，阴沉着脸默默低头喝水。
余亭松到底是冷静的：“你刚刚说他没有任何预兆，这句话可信程度有几分？”
“六分，”陈迟道：“我们去任家村之前那一个月，他就经常神出鬼没不见人影了，一点班也不愿意多加。”
余亭松道：“任家村好好的一个转运点，为什么会被忽然放弃，你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陈迟摇了摇头：“考虑过，没想明白。”
“之前我也不明白。”余亭松道：“现在余泽这么急着把自己暴露出来，我忽然懂了。”
陈迟讶然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准备跑路，放弃国内市场？”
“是。”余亭松道：“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但很多没用的饵确实都被抛出来了，余泽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应该是因为他的地位还算高，不舍得被放弃。”
“……”
“爵迹有动静吗？”
陈迟又摇了摇头：“没有，王慧茹那边没什么动静。不过——目前没人见过萧翊本人，或许他早就离开了也说不定。”
“嗯。”余亭松道：“那段视频最后，余泽说，让我们盯好那两个学生，也就是刘玥和陆妍，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24小时盯着。”陈迟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余亭松道：“市局女同志很少，当心她们用非常规方法逃脱监视，还是得谨慎一些。”
一说到非常规手段，陈迟就想起上次逃跑的林晓，一时有些一言难尽，办公室里静默了片刻。
余亭松继续道：“秦远确实撒了一部分谎，但钟情刘玥应该是真的。我个人倾向于那些人是刘玥找的，秦远只是替她顶罪，关键点还是在刘玥身上。”
陈迟赞同道：“我也觉得是，那你觉得刘玥为什么要找人杀你？”
余亭松看了看窗外，浅色的瞳孔变得深远，让人捉摸不透：“一切犯罪都是有迹可循的，作案动机无非是谋财、仇杀、情杀这几类为多，我一无财，二和她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也不存在……”
听到这陈迟阴霾散尽，竟然哈哈一笑：“我明白了，刘玥喜欢我，她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
余亭松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之前带了几周项目，有一门选修课还有最后一周课程，不打扰了，先走了。”
陈迟笑意更深，用一根食指挑起了他的下巴，低下头凑近他，几乎连嘴唇都轻轻贴在一起。
“吃醋了，小教授？”
余亭松偏过头不看他：“没有。”
陈迟不依不饶：“哎我说你这人，之前我第一次去你上课的教室找你，你自己忙着撩妹就算了，我就随便打听了两句你的理想型，你竟然以为我喜欢刘玥！还说了一堆什么‘她的嫌疑没洗清’之类的话，认识你这么久也没见你这么八卦，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就看上我了吧？”
“走开。”余亭松一袖子拂开他的脸，想站起来。
却被陈迟早有预料地抓住手臂，纵身一跃扑倒在沙发上，接了个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吻：“不管你看没看上我，反正我当时是看上你了！”
“……”
余亭松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情绪缓过来了，不再多说话，起身往外走。
陈迟还在原地坐着不动，在他身后喊了一句：“在家乖乖等我。”
余亭松走的稳稳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又迅速稳定下来，加快脚步向外走去。
陈迟舔了舔嘴唇，眼底的明媚笑意渐渐消失，转成了公事公办时的严肃认真，翻看起了余泽家附近调出来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