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意外坠楼案
“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我就让我爸爸收养你。”
“我一定带你离开这深渊……”
那稚气未脱的童音在余亭松耳边呢喃着。
余亭松缓缓睁开眼睛，立刻被那亮光照射的又闭上了，那童音却随着这个动作越来越清晰。等到他慢慢适应这种光明，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一片荒野，那声音还在，他循着声音找去，却不见声音的主人。
凛冽的寒风刮得他的脸生疼，似乎是个冬天。声音慢慢消失了，四下一片寂静。
他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着，天空慢慢变黑，有雪花落在他脸颊上，冰冰凉凉的，很快就化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破烂的小房子，有微微的亮光传来，里面温柔女声正哄睡着不停啜泣着的小孩。
他走上去正欲敲门，画面陡然一变，四处亮起了火光，人们痛苦的惨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迷茫的继续向前走去。
“不是我带你出来的吗？你为什么不跟我走！为什么！为什么！”
他又听见了最开始的那道童声，与刚开始截然不同的是，这次的童声变得非常尖锐，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谁？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这么生气？
有石块混着沙土砸来，余亭松抱头蹲了下来。
失重的感觉传来，余亭松感觉自己好像从很高很高的山崖上坠了下去，偏偏那山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可以挡住他片刻的障碍物，尖锐的石壁硌得他皮肤火辣辣的，他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什么也没抓住。
会不会就这样被摔死啊？
他恍惚地想着。
·
教师公寓里，余亭松陡然从床上坐起。
他下意识抬手扶额，额角已经被冷汗浸湿了。深深地吸口气再吐出去，勉强压住了刚刚那阵猛烈的心悸。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凌晨5点半了。
习惯于六点就起床，他不准备再睡了，一会儿直接就去上课。
九月份的凌晨有些冷，他起身拉开窗帘，远处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抬脚正欲走进浴室，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手机自带铃声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回荡着。
那是一首老曲子，一会儿空灵一会儿又似近在耳边，在一片寂静的此刻隐隐透露出一丝不祥。
谁会在这时候来电话呢？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喂？”他接起电话，向窗边走去。
“……”电话那边一片寂静，约莫过了十几秒，打错了吧，余亭松正欲挂断。
“亭松。”
忽然电话那边响起了一道低沉悦耳的男音，带着一点笑意，心情很好似的。余亭松愣了愣，非常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无数遍，却又偏偏没有印象。
“亭松，还记得我吗？”那低沉的声音询问着。
“我们之前见过的。”
他不给余亭松说话的机会。
“很久以前我说过，等我回来后，一定带你离开深渊。”
“现在你还愿意吗？”
这道低沉的男音渐渐与梦中那歇斯底里的童声合二为一。
不，我不愿意。
余亭松内心在呐喊，嘴巴却像张不开似的紧紧闭着。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那道声音又顺着空气传了过来，“没关系，亭松，我不会为难你的，我一定让你‘自愿’回到我身边。”
可我从来没在你身边过呀。
那声音一直梦魇一样地萦绕在他耳畔，他想挂断，手僵住了一样动不了，想听清那道声音在说什么，听不清，像是忽然刮起了很大的风，他就站在风口，风刮来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良久，“嘟——嘟——嘟——”手机里终于传来电话挂断的忙音。
他腿有些软，无论怎么努力也不能挪动半步，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梦魇后的心悸似乎还在影响着他，手也有些抖，手机还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放在耳边。
又过了很久，他终于缓缓回过头来，敛去了脸上异样的神色，走进了卫生间。
早晨7点，麓临小区21楼。
“在我地盘这，你就得听我的，把音乐收割，用听觉找快乐……”
电话铃声在空荡荡的大卧室里回响。电话的主人双眼紧闭，好像还在深眠中，丝毫察觉不到这催命般的铃声一样。
但在电话即将挂断的前一秒，他却像是诈尸般，突然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起那只扰人清梦的手机，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恶狠狠地按下了接听键。
陈迟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与怒火：“老李，你看看时间好吗？我还没迟到呢！”
前一天好不容易放假，半路却被叫回去加班，说是前一个案子的证据链还不完整。
他忙到凌晨一点多才回家，拿冰箱里的剩菜热了热对付了两口，这才刚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就被市局刑侦三把手——李文斌一个电话给叫醒了。他眉头皱着，眼皮还在打着架，眼下的青黑分外明显。
“陈队，刚刚新义区来电话，说是……”
一小时后——
宁远大学——
陈迟停稳自己出警一直骑的那辆电动车，随意地抬起警察证给警戒线外站着的小民警看了眼，新义区小民警盯着眼前这张写满不耐烦的脸半晌，终于将他和那张证件照上剑眉星目的青涩帅哥比对上了，小民警立刻抬手拉起警戒线，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陈队”。
陈迟一脸戾气地钻进警戒线，想看看这扰人清梦跳楼的孙子是谁。
死者目测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不甚合身的宽大西装，由于是头部直接着地，面部已经看不清了，脑浆飞溅了一地。
“呕~”现场周围不时传来小民警呕吐的声音。新来的实习警杨浩辰不敢直视这血腥的一幕，正欲回头跑去警戒线边缘吐，没想到一回头就撞上了他那一脸倒霉相的上司，竟然将呕吐的欲望硬生生憋了回去。
“陈……陈队。”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一脸犯了错被代课老师罚站的小学生看见自己班主任的表情。
如果是平时，陈迟一定是要趁机教训这个被自己的局长舅舅硬塞在自己手下的实习警两句的，这会儿情况紧急，他只是点点头，直冲前方花坛中间走去。
听到动静的余泽和李文斌回过头来，只见陈迟身上还是套着昨天那件已经皱皱巴巴的黑t恤，顶着一头肆意横飞的鸡窝头，一脸不悦地走了过来。
“呀，陈队，这是被哪个美人缠住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去你大爷，老子被周局叫回去加班，凌晨才睡。”
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陈迟对地上那个“人”毫无反应，甚至还面无表情地回怼了余泽两句。
余泽回想了下周局那张不怒自威、劲瘦威严、饱经沧桑的脸，不禁打了个冷颤。
陈迟好像后背长了眼睛，照着余泽后脑来了一巴掌，“不要浪费时间，说说吧，这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