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缉盗费
这少年能扛住迷香而不倒,不是凡人。
小偷心中暗想,面对诘问,不敢撒谎:
“铜锣巷那家母女吗?不是。”
楚擎剑眉一挑:
“那贼用了迷香,今晚你也用迷香,不是你还有谁?”
“大哥,这镇上做我们这行的,很多都有迷香的。”
小偷一把年纪,管17岁少年叫哥一点不脸红。
当然脸红也看不出来,现在他整张脸都是血。
“大哥,你饶我这一回吧,求你了。我老伴瘫在床上,天天都要花钱买药啊。”
合着你是为了给老伴治病才出来干小偷?
楚擎心中天人交战。
他几乎被对方感动了。
可毕竟是久经风霜的重生社会人,他下意识地审视对方言语的真实性。
然而,彼此本是陌生人,对方既没法证明所言属实,自己也没法证伪。
这时,楚擎想到了“灵犀一指”!
这不是正是试验功法的大好机会!
楚擎:“把你手指伸出来。”
小偷:“?”
“叫你伸出一根手指!”
“大哥,别剁我手指啊!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砰砰砰!”
“行了!再吵我把你剁了!我不剁你手指,你按我说的做。”
小偷伸出左手食指,楚擎伸出右手食指,与他指尖相触。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楚擎眼前一黑。
手指相接处宛如一个usb接口,瘸腿小偷的记忆狂暴涌入他的脑海。
传输速度是任何usb接口都比不上的,不是m/s,不是g/s,至少都是t/s!
大约十几秒钟后,楚擎眼前才慢慢恢复视野,看到眼前一脸惊愕的小偷。
在小偷的记忆里,少年看到了破烂狭小的棚户,脏兮兮的床,骨瘦如柴的老妪,甚至闻到了棚户中那种屎尿和溲水混合的恶臭……
看样子,小偷没撒谎。
楚擎深吸一口气,努力从对方灰暗压抑的记忆中解脱出来。
“大哥,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以后你们家不会有人偷。”
瘸腿小偷连连作揖,像在庙里求神拜佛似的。
楚擎乐了:“你偷你的,别人偷别人的,你凭什么替别人保证?”
“我是镇上的贼头子,小贼们都听我的。”
略微搜索小偷的记忆,果然看到在棚户区,一群穷苦少年跟着“自己”学习徒手从开水壶里夹肥皂,那是大街上当扒手的基本功。
又看到一个夜晚,“自己”带着学成出师的少年们来到临江镇,一声令下,众徒星散四方,各自发财去也。
类似关于偷盗的记忆还有很多……
至于前不久铜锣巷母女被盗一案,确实没有搜索到此人在现场的记忆。
“哟,还是个大佬,失敬失敬。”楚擎讽刺。
小偷不敢说话。
“滚吧。”
小偷手脚并用爬出门外,拄着拐杖,得得得地跑了。
利用“灵犀一指”从小偷脑上“拷”过来的记忆,像沸水浇淋下的冰块,飞速消褪……
刚才主动搜索到的那几个片断除外,因为那已转化为楚擎个人的记忆。
凭良心讲,楚擎不愿意把一个苦命的残疾人送进监狱。
何况他的背后还有另一个残疾人。
这瘸子要是蹲了班房,家里那人就只能等死。
只要不是往姑娘脸上擤鼻涕的变态,就饶他一次吧。
至于他的名字,楚擎没有去搜,所以不知道。
但那已不重要。
这人已经破了相,又瘸着一条腿。
以后走在大街上,无所遁形。
小镇就一条街,烫伤脸部的未必只有一人,瘸了左腿的也未必只有一人。
可同时具有这两个特征的人,大概率是独一份。
楚擎想收拾他,随时都可以。
放走了小偷,楚擎将屋子前后门窗打开,让夜风吹散屋内的迷香。
来到门外空地上,他施展《诛邪血经》中的“炼体诀”,一招一式地练习。
“炼体诀”既是一套心法口诀,又是一套白手拳法。
内容丰富详尽,在《诛邪血经》中占了很大篇幅。
其中既包含了内功调息,又梳理了攻防技法,可谓内外兼修。
先天一炁不是修习炼体诀的必要条件,但有先天一炁,练起来事半功倍。
半夜,巷内无灯,星月黯淡。
借助超乎常人的视觉,楚擎练拳倒也不用照明。
练习过程中,黑暗里不时有人影闪过。
不知是贼,还是半夜翻墙出来上网的学生。
楚擎管不了那么多,专心练拳,练得汗流浃背,这才回屋。
关门闭窗,冲凉睡觉。
迷香效果委实强劲。
清晨6点,刘浩和邵强的闹钟震天响,三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漠无反应。
楚擎接了一杯水,逐一往三人脸上倒了些,这才唤醒他们。
当然,这一次不是开水。
……
三人租房前向楚擎所作的承诺就是赤果果的欺诈。
刘浩说他负责做饭,入住这么久,他就泡过两次方便面。
说扫地、倒垃圾的周林直接把扫帚弄丢了。
身为卫生委员的邵强倒是帮大家洗过一次衣服。
只因沉迷打牌,四人的衣服泡在一个桶里,他忘在脑后。
半个月后发现,都生霉了。
硬洗干净,衣服相互浸染,花花绿绿像迷彩服似的。
四人早上穿着那些衣服往学校跑时,那阵仗活像士兵在拉练。
放走瘸腿贼头没几天,楚擎就发现自己犯了个傻。
这天清早起床,四人脱下来的衣服裤子都不翼而飞。
刘浩等三人遍寻不着,楚擎则直接开门出去,在窗户下面找到了。
楚擎分析:
“昨晚来的贼用竹竿伸进窗子防护栏,把咱们的衣服叼出去,搜里面的钱呢!”
其他三人一边穿衣服,一边嘿嘿直笑。
看三人精神矍铄的样子,不像是中了迷香。
楚擎不知道自己的先天一炁能不能免疫迷香。
但即使没有迷香,他一旦睡着,比普通人更难吵醒。
先天一炁之所以能让他睡五小时顶别人七小时,就因为他的睡眠比别人深。
周林拉开身上的裤衩,“啪”的弹了一声,骂道:
“那贼傻波一吧,老子全部资金都由我老二看着呢。偷我,想多了!”
楚擎看了一眼,那裤衩早已洗得发白。
形式赫然是前面带拉链口袋的独特款式。
即使在这年头也算绝版了,买都买不到。
莫非这裤衩是周林老爸传给他的传家宝?
楚擎把自己的6000多元都存进银行卡,身边从来不超过50元。
睡觉都放在枕头下面,安然无恙。
刘浩和邵强也表示自己一分钱没丢。
三人放心了,楚擎心里却犯了嘀咕:
那瘸腿小偷不是说自己是贼头吗?
放了他,他就保证以后不会有人偷我?
难道那厮骗我?
回想他那声泪俱下的丑态,不像啊。
何况我连他的记忆都“拷”过来看过,他确实是贼头啊!
想了想,楚擎一拍脑门:
我傻了。
那瘸子只说铜锣巷母女被盗一案不是自己做的,却说不出是谁干的。
显然,这小镇上的贼不止瘸子一伙。
瘸子能约束自己手下不偷楚擎,但约束不住别的同行。
……
周六晚上,楚班长法外开恩,允许刘浩他们斗一次地主,不许超过12点。
三人激战正酣,有人敲响了出租屋的门。
打开门,两个穿警服的男人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一个高瘦,一个矮胖,矮胖那位身高不足1米6,脸上一道横肉甚是醒目。
刘浩等三人见状,立刻手忙脚乱收拾扑克,往抽屉里藏。
他们以为捕快是来抓他们聚赌的。
结果来人只是轻蔑地瞟了三人一眼,就把目光转向看上去最具领导气质的楚擎。
高瘦那人说:
“我们是镇派出所的。最近接到居民反映,镇上晚上小偷比较多。我们决定组织地毯式清扫行动,给高三学生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唉哟,呵呵,感谢官府!”楚擎笑嘻嘻地搓着手,做出一副老实模样。
其实,从两人进门时楚擎就看出端倪来了。
两人身上的“警服”肩上无杠无花,就不算警服。
公然假扮捕快?
量他们也没那胆子。
两人形容猥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和威武庄重的人民捕快形象相去甚远。
所以楚擎推测,他们很可能是这年头特有的一种职业:
小地方出于维持治安需要,从社会招聘的、辅助派出所维持治安的联防队员。
说简单点,就是派出所下面的临时工。
两名临时工对少年的道谢无动于衷,矮胖那个说:
“缉盗费,每家100元。”
高瘦子补充:
“可以开收据。”
刘浩和邵强一左一右站在楚擎身旁,眼镜后面的眼睛瞪得溜圆。
周林在一旁咕哝:
“捕快抓贼还要收钱?没听说过。这不瞎胡闹吗……”
矮胖子打量了面前四个少年一遍,回头低声问高瘦子:
“他们一身迷彩服,不会是守监狱的兵吧?”
高瘦子白了他一眼:“你见哪个狱卒戴眼镜?”
矮胖子一听有底气了,撸起袖子,露出半条带鱼刺青,手指周林:
“小砸,说话小心点。你是在置疑我们派出所的办案方式吗?”
“本来就是嘛……”周林气势弱了不少,惟独嘴硬。
“周林别说了!”楚擎赶忙上前,笑着打圆场:
“好了好了……捕头,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的意思是,这钱我们不交,贼呢,你们爱抓不抓。”
说完这句,楚擎脸已黑透,手握着门把手,歪歪脖子指向门外。
两个联防队员对视一眼,退出屋外。
临走之前,矮胖子指指楚擎,又指指周林,又是咬牙,又是瞪眼。
周林估计也察觉这两人不是捕快,幼稚地说:
“我好怕怕~”
楚擎依然阴沉着脸。
猫抓老鼠,官兵捉贼,天经地义,居然收起钱来了。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拒绝交钱,除了100元对他们穷哈四人组而言数目不小以外,楚擎还有把小算盘在内:
警方组织地毯式清扫行动,覆盖全镇。
几轮扫下来,整个镇子都会安宁许多。
无论自己交不交这100元,都会因清扫而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