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头的流沙河
行过八百里沙岭，进西是一脉平阳之地。
一处林中，师徒四人正熬着一口汤锅，坐地休息。
“悟能，你的口水好长啊，能不能收一收，都流到我脚边了！”悟空嫌弃地说道。
“死猴子，吵什么吵，打扰了我的美梦！”悟能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咦？你梦到什么了？怎地不光嘴里流口水，眼睛也在流口水，别告诉我你在哭哦？”
“呸！”
另一边，叶清举着根木棍，搅着汤锅，一旁玄奘蹲在地上，不停地往自己鼻尖处扇着汤锅香气。
“还没好吗？饿死贫僧了。”
“二哥，你能不能有点儿得道高僧的样子？”
“阿弥陀佛，佛本无相，无论我什么样子，都会自在逍遥，因为我佛自在我心中。”
玄奘头上的毗卢帽发出声音:“弟子又受教了。”
叶清翻了个白眼，一旁的白龙马吃着野菜，打了个响鼻，哼道:“我看你不是黑熊精，是马屁精。”
“哼，竖子不足与谋。”帽子不出声了。
玄奘看着叶清不停翻搅着汤锅，却有些心不在焉，轻声问道:“三弟，当初在大唐你答应与我同行，便知此行凶险，我是为了普渡众生，取无量功德，可你，也未入佛门，是为何？”
叶清沉默了一会儿，对着玄奘笑道:“起初，是因为穷怕了，有观音做保，许我一世富贵，我自愿意来。可如今…”
“如今怎么了？”
“如今走到这里，发现此行凶险远超我想象…我确实想过该不该继续走下去。”
玄奘沉默，看向叶清。
叶清继续笑道。
“本要放弃了，因为我怕我有钱了也没命花，可是…我碰见了他们两个。”叶清目光看向一旁吵闹的悟空和悟能。
玄奘疑惑。
叶清道:“从他们两个妖怪身上，我竟明了一些世间真意。”
玄奘若有所思地也看向悟空和悟能。
在玄奘转头的时候，叶清也看向面前的和尚，心道:还有你这和尚，也许是因你救过我，也许别的原因，我竟想看到你功成的那天，当然了，也想看到悟空和悟能实现心愿的那天。
许是叶清从小孤独长大，此刻他竟有些留恋这样的氛围。
正感叹，余光却瞥见玄奘拿了钵盂往汤锅里盛汤，还将其中野菜菌菇都一捞而起，便撒腿就跑。
“你这秃驴！”叶清大骂。
光阴迅速，历夏经秋。
一行人正行处，只见一道大水狂澜，浑波涌浪。
叶清搭手举于眉顶，遥遥一看，发愁道:“二哥，此河波浪起伏，四周可无舟可渡，这可如何是好？”
玄奘坐于白龙马上，向上下游看了看。
“此河怕是有几百里远近，绕是绕不过去了…”
忽然他看见旁边立有一石碑，便下马来看。
只见石碑上写有几行小字:“八百流沙河，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哎呀呀，这可如何过得？”悟空在旁喊道。
众人正犯愁间，忽然看到河中浪涌如山，波翻若岭，河中竟钻出一妖怪来。
叶清一惊，凝神看去，见那妖怪红发蓬松，圆睛似灯，
这妖怪脚踏旋风，奔上岸来，竟径直来抢玄奘。
众人一看，这还了得？
叶清忙护住玄奘，悟空和悟能，一个拿着九齿钉耙，一个举着如意金箍棒，就与那妖怪战在一起。
那妖怪倒也强横，手持一把宝光闪闪的降妖仗，竟与两人打得有来有回，激斗二十余回合，那妖怪见悟空悟能战力强横，急急转身，一头钻入了流沙河中。
气的怕水的悟空在岸边大喊:“小妖，你可敢上岸再战！”
那妖怪竟朝着悟空一吐口水:“呸！有本事你下来！本座打的你娘亲都不认识！”
悟空何时被如此叫骂过，气的原地乱跳:“哇呀呀，我定要抓你痛打三百棍！”
“呸！就你这毛头猢狲，定是从小吃不好，才长得这么点个儿，你如何抓我，跳起来抓我膝盖吗！？”
“岂…岂有此理…！”悟空气的七窍生烟。
却看那妖怪一骂起来，嘴如连珠炮一般，又大声开口:“还有你这黑猪，长得恶心也就算了，竟还与这猢狲为伍，真是没点上进心思，太恶心了！呸！”
又是一口口水吐出，悟能听得直冒火，与悟空交换一个眼神，两人齐齐跳入波涛汹涌的流沙河中。
一旁的叶清和玄奘则是目瞪口呆，心里升起同一个想法:“好会骂人的妖精！”
眼见悟空和悟能跳入水中，一个怕水，一个真元大损，又哪里是这水怪的对手，几番交手之后，纷纷被逼得上岸。
那妖怪则是站在波涛之上，放声大笑:“两个小妖，也敢在爷爷面前放肆！”
悟空和悟能听言，气不打一处来，刚在水中吃了亏，现在又被嘲讽，两个人又上头了…扑通声响起，两人又跳进河中。
几番搏斗之后，毫无意外地再次逃回岸上…
叶清看不下去了，让白龙马护着玄奘，一步踏前，金红神辉耀眼，他摊开手掌，一朵赤红火苗突然出现在他手中。
这火苗刚一出现，周围水汽立刻被蒸发而去，一股炎热的浪潮铺开，竟让玄奘口干舌燥，这正是叶清体内第二道封印破开一段之后，出现的三昧真火！
他手掌一摊，口中轻叱:“去！”
金红神力裹挟着火苗，如赤红闪电般袭向水中妖怪。
那妖怪正放声大笑，忽觉头顶有异，一股无法形容的热浪扑面而来，吓得那妖怪转身就跳入水中。
只见那火苗，如入无人之境，根本不怕浪涛翻滚的河水，直直破水而入，硬生生在水中烧开一条通道，落在了那妖怪身上，痛得他惨嚎出声。
“这是什么东西！”那妖怪大骇，浑身宝光亮起，用尽大半真元，才堪堪将那火苗压制磨灭。
看着被烧得黝黑的一片身躯，那妖怪心惊不已，透过水底骇然地望着岸上的叶清。
叶清双目如电，一下子寻到了那妖怪的位置，手中又出现了一朵火苗，作势就要向水里扔来。
那妖怪竟猛地破水而出，慌忙摇手道:“遭不住了，遭不住了！爷爷莫要再打了！”
叶清看见那妖怪现身，也停了手，喊道:“上前来！”
那妖怪眼睛咕噜一转，看了看叶清手里的火苗，脖颈一缩，只得踏浪上岸。
悟空和悟能一看这妖精上岸来，立刻冲上前去，一顿拳打脚踢，口中脏话不断。
这妖精也不敢还手，只得挨着。
等两人撒完气后，叶清才问道:“你这妖精，为何阻我们去路？”
“哪是我阻你们路，明明是你们自己走来的！”
叶清一窒，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妖精……
随即他换了个说法:“你即是这水中妖精，我且问你，我们该怎么渡这大河？”
这妖精却瞥了他一眼说道:“渡不过去你们就不会绕路啊！？”
叶清上头了…
手中火苗窜起就想按死这妖精。
“别动手！有话好说！”这妖精又换了副脸孔，谄媚笑道:“莫急，莫急，要过这河，我一个一个驮你们过去不就行了？”
叶清玩味地看着妖精，道:“你若是半路仗着水势劫杀我们怎么办？”
“我哪敢啊！你这会放火的这么厉害，我若是伤了你的人，你不得烧死我？这都想不明白？我呸！”
妖怪正要吐出口水，却一顿，想起自己现在才是被动的一方，生生将口水咽了回去…
叶清:“………”
转头与玄奘交换了一个眼神，玄奘看着宽阔的大河，想来也别无他法，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