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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藏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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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到楼中,柳梦生发现除了楼体柱台是用玉石雕成的以外,玉楼里面还是有用料为轻纱布匹之类的物品的。想来也是,这谷中夜里寒凉,总得需要些能保暖的物品,他苏拭珩总不能给自己造一口玉制的棺材晚上睡里面吧?

    杜若自然是没有勇气给两人安排住处的,只能任由青阳和柳梦生自己挑选中意的房间。柳梦生倒是无所谓,觉着今晚不必风餐露宿就已经很满足了。倒是青阳房间挑的很是认真,不仅每一间都要进去看看,还要打开窗户来眺望一下风景,而柳梦生和杜若只得跟在后面陪着她一间一间地挑选。

    由于杜若不敢言语,所以青阳经常会打开一扇房门却发现这一间并不是客房。青阳倒是不介意这般一间一间地查看,只是柳梦生就辛苦了,虽然趁着青阳和苏拭珩下棋的功夫让他得以休息一番,但身上的疲劳并没有完全消除,更不用说又背着夏揖山爬了半座山,所以柳梦生根本没有心思陪着青阳游览这玉楼,所以大部分的房间都是青阳一人进去观览一番,而柳梦生则是常常站在门外等候。如此一来,的确是加重了柳梦生的劳累,却也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房间,到后来就连杜若也来了兴致。

    虽说用玉石雕成的房间本就极为不寻常了,然而这些玉石房间中常常会有一些更为罕见的陈设,或是说奇物。像是其中一个房间,青阳在打开房门的时候赫然发现,房间中央立着一头白鹿。

    “那个……”杜若看见那白鹿之后吓了一跳,马上怯怯地说道,“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这白鹿好漂亮啊,”青阳自然是没有理会,跳也似地跑进了房间。

    柳梦生也好奇地跟了进去,初入此间,只觉房中交错地排放了许多高桌,其上摆放着松石山竹的盆景,松枝错落间才发现一头白鹿正立于盆景之中,一眼望去颇有一种林深时见鹿的意境。而那白鹿通体洁白毫无杂色,唯有一对鹿角是树干一般的色泽。白鹿微微昂首似是在眺望窗外,又似是在傲立峰巅,夕阳渐下,温煦的霞光斜窗穿户,洒在白鹿身上熠熠生辉。见了此景,纵使是这几天白玉见多了的柳梦生等人,也对这头洁白无瑕的鹿惊叹不已。

    “这也是白玉雕成的?”柳梦生自言自语般嘟哝道。

    “不然世间真的会有这么超然的白鹿嘛?”青阳悠悠道。

    柳梦生没想到青阳会认真回答自己,心想,你不是在楼外还说这些都是俗物嘛,怎么如今就觉得超然了?

    这个苏拭珩真的是不缺良玉,不过既然他有足够的玉石用来堆砌一座玉山又修建这座玉楼,还能留有做这等玉器的材料也不足为奇,柳梦生如是想。

    暗叹这头白鹿的华美之余,柳梦生细细看去便又感慨于这白鹿的工艺精致,鹿身上的毛皮纹理极为细腻,尤其是鹿茸和鹿耳附近的绒毛,看上去就觉得细密柔软,此时若是有风吹过,柳梦生丝毫不怀疑这些绒毛会随风舞动。光是细节就如此惟妙惟肖,甚至连那立于山巅昂首眺望的神态也十分逼真。最令人感此物非凡间所有的是,白鹿的两只鹿角上居然还开着三四朵梨花,花朵数量不多,却让人觉得恰到好处,无论是多一朵还是少一朵都会减一分美感。梨花虽也是白色的,但点缀在深棕色的鹿角上,反而衬得比鹿身更为明丽,花瓣上点着露水,仿若雨后初开的娇态,焕发生机。能有如此造诣和才思之人恐怕世间真的难出第二人了,柳梦生不由对苏拭珩生出了几分敬意。

    青阳神往地缓缓靠近白鹿,好像是怕会惊动它一样。杜若见青阳走去,下意识地伸手要拦,但又马上将手缩了回来,小男孩望了望白鹿,又看了看青阳,便也跟了上去,只不过越是靠近青阳他的动作就越是僵硬。

    杜若来到青阳身后时,两人已于白鹿只隔了一座盆景。青阳驻足而立,眉眼含笑,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幕。杜若四肢僵硬地从青阳身后饶了过去,可能是之前一直在提防青阳的缘故,小男孩看向白鹿时身子剧烈一震,好像是第一次看清白鹿的样貌一样。

    杜若失神一般向前走了一步,却不料衣服挂到了身旁盆景中的松枝上,险些将那盆景打翻。青阳转头瞪了一眼正将盆景扶正的杜若,仿佛是在怨他破坏了这一刻的安宁一般。杜若刚把盆景安稳地挪回原来的位置就看见青阳凶巴巴地瞪着自己,男孩脸色一白连忙躲到了盆景后面。

    青阳冷哼了一声,便将目光从杜若那边移开了,小丫头虽是被扰了兴致,却也不想就此离开。然而再等青阳回眸看向白鹿,却发现那头白鹿已不再眺望窗外,而是正在看着她!

    青阳见了当即一怔,想是小丫头心里同样认定这头白鹿也是玉石雕成的,自然没料到这头鹿居然是活物。柳梦生见此同样也是心中大骇,差点一松手把夏揖山扔下去,至于杜若则是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虽然杜若和柳梦生都整出了不小动静,但青阳已经无暇理会捣乱的两人了,此时她正与眼前的白鹿目光相对。柳梦生迅速用左手稳住背后的夏揖山,同时右手已然习惯性地握住了剑柄,再抬眼却见青阳不知何时将左手缩回了袖中,从微微冒出袖口的黄纸来看,小丫头藏在袖中的左手指间已然夹着一纸黄符了。

    柳梦生顿时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这要是小丫头一时手快将法术打出去,且不说能不能阻止这头白鹿忽然暴怒攻向几人,抑或杜若和自己会不会受到波及都算是小事,要是打坏了这玉楼里的东西又伤到了这白鹿,估计苏拭珩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不过所幸青阳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就连呼吸都尽量保持轻缓了。虽然一时间柳梦生三人显得十分紧张,可那头白鹿却是十分平静,自始至终并未走动一步,仅仅是眨动着乌黑明亮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一人一鹿就这样对视了良久,青阳见白鹿别无他意,便微微舒了一口气,轻轻地向白鹿点了点头,好像在跟它说打扰了,随后就缓缓地向门口退来,而那白鹿依旧静静立在那里不动,看着小丫头离自己远去。

    见青阳已退至门口,柳梦生赶紧闪身到门侧,让小丫头顺利地退了出来。至于杜若,在青阳和白鹿对视之际,这小子早就从高桌下面一路爬了出来。

    “唔,”青阳退出房间,轻轻地将门掩上后重重地舒了口气。

    “小师姐,你刚才不会是想用法术把那头鹿吹出窗外吧?”柳梦生看到那白鹿直至青阳将房门完全掩上时还在盯着小丫头看,心里不由生出了些许异样的感觉。

    “什么!你要干什么?”杜若一听不由失声叫道。

    “放心吧,师弟,那法术是道定身术,”青阳瞪了一眼杜若,那小子一下子就又蔫了回去。

    “真的有这种法术?不会又是你自创的吧?这法术真的能将人定在原地不动嘛?”柳梦生有些讶异,以前在桃花坞里看闲书的时候,他也曾见过这道法术的描述,顾名思义,这个定身术是用来限制对方活动的法术。只是那本书中并未提及法术的使用方法,或者是使用的门派,不过也许是柳梦生看到了没有记住。而且书中描述这法术的效果也十分难以理解,不禁能让人无法动弹,甚至还能停住空中的飞鸟,所以柳梦生一直以为这定身术是写书的人故意夸大的。

    “那当然了,”面对柳梦生接连的发问,青阳也不知道从哪一个回答,索性就用一句话全概括了,“何况一看那头白鹿就十分稀有,要是放跑它就不好了。”

    虽然刚刚受到不小的惊吓,不过这倒也没有打消青阳继续挑选房间的热情,从白鹿的房间退出来之后,小丫头稍事整理便又马上转向了另一处,无奈柳梦生和杜若也只得跟了上去。

    此后,柳梦生他们又见识到了一间屋子中建了一方水池,其中卧着一只以湖石作为背甲的玄龟;一间没有地板的房间中悬着一座鸟笼,其中立着一只浑身青色羽毛、模样像孔雀一样的青鸟,除了毛色亮丽以外,神奇的是这只鸟只要展开翅膀就会散下纷纷细雪;还有一间房间里种一棵通体晶莹剔透的树木,柳梦生一开始又以为是用什么晶石雕成的,但一想到方才的那头白鹿,柳梦生便又觉得这棵树没有那么简单。仔细看去,果然发现这树的枝叶居然能随风摇动,甚至会有叶片飘落,完全不似玉树林中的那些僵硬纹丝不动的白玉树。

    不过最让柳梦生引以为奇的是另一处房间中摆放的一块玉石,青阳推开房门时发现屋中十分空旷,只有一根半人高的玉柱立在房间中央,玉柱上端是四方的台面,台面中央端正地放着这一块玉石。

    若是单看这玉石其实并不觉得稀奇,毕竟柳梦生几人这一程以来已经见识过了不少良玉,而这块玉石的色泽甚至称不上是上乘。但见偌大的房间中央只端端正正地摆放了这么一块玉石,柳梦生总觉得其中必有玄机。

    “这块玉石也能独占一间房?”青阳显然对此也抱有相同的看法,便缓缓地向那玉台走去。柳梦生见小丫头一马当先地走进屋中,便也将夏揖山放下,顺势跟了上去。杜若可能是还在忌惮白鹿的事情,自那之后便再也没踏进过任何房间了,这一次也不例外。

    虽然屋中并无桌椅之类的物品阻拦,但青阳还是行得缓慢,同时也在打量房中各处。柳梦生心里明白小丫头是在防备着有意外发生,便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好在房间并不是很大,青阳和柳梦生很快便走到了玉台前面,两人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块玉石上。这玉石一端大体呈现翠绿色,另一端则渐趋白色,像是一块翡翠,不过色泽略显暗沉,不似江晓莺收起来的那一块剔透。而且离近了一看,这玉石上不仅杂色颇多,甚至玉石上还有很多石料没有切下去。这般看来,与其将它称作是玉石,倒不如说是尚未处理完全的玉材。

    正当柳梦生疑惑苏拭珩为何要这么郑重地对待这块翡翠的时候,忽然看到玉石上有光影游移,随即一道细长的影子从玉石上一闪而过。

    柳梦生微微一怔,心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瞥眼见到身旁的青阳迅速向后退了一步,便知道小丫头方才也看到了那个影子。

    这块玉果然不寻常,柳梦生心中暗道,虽然心里觉得苏拭珩应该不会在房中摆放危险的物品,但毕竟不知这玉石的底细,还是有所防备比较稳妥。想到这里,柳梦生遂望向青阳。

    青阳此时也看了过来,两人相望后相互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青阳抽出了一纸黄符掩在身后,而柳梦生也将左手摸向腰间用拇指抵住剑格,蓄势待发以备不测。

    杜若看到两人这般,脸上不由露出了担忧害怕的神色,连忙向柳梦生他们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冲动。不过,柳梦生和青阳两人心思全放在那玉石上面了,哪里看得到他?杜若看两人根本不理会自己,急得直跺脚,但又不敢上前阻止。

    此时,柳梦生和青阳两人目光均落在玉石上,开始静静地等待。片刻之后,只见翠绿色的玉石表面光影浮动,随即那个影子果然又一次出现在两人眼前。青阳轻轻扬手将符纸举起,柳梦生也暗暗将木剑推出剑鞘几分。

    这一次那道影子没有很快就离开,而是停在了玉石上。柳梦生抬眼顺着斜入窗棂的霞光,去寻是何物将影子投到了玉石上面,但扫视一番之后,柳梦生并未发现玉石上方有与这影子相似之物。而那影子停了一会儿便微微一颤又迅速离开了,但任柳梦生再怎么瞪大双眼也没有找到影子的由来,这玉石上方别说有像那影子一般的细长之物了,根本没有任何物体有过移动。

    柳梦生有点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青阳,然而青阳回望的眼神中也满是疑惑。忽然柳梦生心中闪过一念,若是屋中并无物体能将影子投放在玉石上,莫非这影子的主人是在玉石里面?

    想到这里,柳梦生便立刻催动体内气息,探向那块玉石。散去的气息刚一触及玉石,柳梦生便明显感觉到这块翡翠上散发着不同于山石的生息。随着自己的气息向玉石内深入,柳梦生果然察觉到玉石内部生有一活物,好像是一条小鱼。

    至此,柳梦生不由笑了出来,青阳奇怪地看向他小声道:“你笑什么?”

    “放心吧,小师姐,虚惊一场而已,”柳梦生随即走到玉台前,俯下身来仔细观察那块玉石。透着夕阳的余晖,便能看到这玉石里面果真有一条小鱼,小鱼不时摇动尾巴激起水纹涟漪倒映在玉石上,恰是方才两人看到的光影浮动,翡翠中应是有一汪清水供这条小鱼游弋。

    “咦?这条鱼是如何进到玉石里的呀?”青阳盯着玉石里面鱼儿不由问道。

    “是啊,”柳梦生附和道。虽然确是虚惊一场,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疑惑,或说是好奇,且不说这条鱼是如何进入玉石中的,这玉石表面完好毫无缝隙,无疑将其内部与外界隔绝开来,可这条鱼在里面居然仅凭这一汪清水就能生活至今。而且这条玉石里面的鱼儿不只是存活这么简单,从传出来的气息来看,这条小鱼儿似乎活得十分滋润,在玉石里面的小世界中怡然自得,着实不可思议,甚至难以理解。

    虽然一路所见柳梦生一样也没琢磨明白,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楼中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物品。想来也是,要是苏拭珩真的想用什么机关方术防备闯入楼中的人,应该不会也放在这种显而易见的地方,看来玉楼的房间中多半存放的都是苏拭珩的藏品。

    只是柳梦生还是很好奇苏拭珩是从何处将这些稀世奇物搜罗过来的,毕竟无论是那头白鹿还是这生在翡翠中的鱼儿,这楼中任意一样事物流于世间,都足以流传百载,不说能记入史册,那至少也会被记录在稗官野史之中。与这些藏品相比,这栋玉楼反倒是显得逊色了不少。

    在见识到这些奇物之后,青阳明显是来了兴致,虽说是借口在认真挑选留宿的房间,但柳梦生总觉得这小丫头实际上是在这玉楼中探险似的,而且玩得不亦乐乎,大有要将这栋玉楼逛遍的势头。柳梦生见状心中估摸,自己要是再背着夏揖山陪着小丫头这样逛下去的话,早晚得累死,而今也清楚了楼中并无危险,于是柳梦生干脆就先将夏揖山平放在了楼道侧廊的长椅上,想着待青阳踏实之后再来接他。

    随着青阳将玉楼的房间一一查探,几人发现这楼中除了收有很多稀罕的事物以外,还有几处房间本身显得十分独特,比如说其中一间房中空无一物,还有一扇房门打开之后居然是一面坚实的墙壁。这让柳梦生心里浮出了一个印象,这个苏拭珩兴许还会些风水相术。

    在从一间摆着九盆花的房中退出来之后,青阳就又兴冲冲地跑到旁边的房间。推开房门的时候,杜若脸色刷地一下就变白了,但这小子哪里敢去拦住青阳?

    柳梦生看杜若的反应,心中推测这房间兴许算是楼中要地,应该是苏拭珩平日里不让杜若进入的。虽然前面的房间苏拭珩也不一定会同意让别人擅自观览,不过杜若明显是知道这个房间是不能进的,至此柳梦生便也生出几分好奇,遂与青阳一同踏了进去。

    房内虽是十分宽敞,又设有明窗,但屋中十分空旷,既没有稀有的藏品也没有特别的布局,只是悬着九联诗句而已,此外别无他物。

    柳梦生走到诗联正面,见就其上书:

    空山雨方晴,兰台寒色初。

    明窗浮暗香,遥寄冬月雪。

    信指扶瑶琴,宫商诉千秋。

    曲高世难效,分玉断金石。

    挥袖轻尘拭,拂案掩白珩。

    红尘谁候君?共阅薄云章。

    向来萧瑟秋,弦音又悲何?

    意深杯盏浅,无言入屠苏。

    清绝总不如,丹华归素一。

    看这九联诗句行笔字迹各不相同,有的清丽婉约,有的端正舒展,有的狂放霸气,还有一联感觉写的甚是随意,应是出自不同人的手笔。只不过这些诗句,读起来感觉并不通顺,感觉像是分别从各处摘录过来的,但若说彼此间毫无干系的话,却又仿佛在描绘同一件事。

    “这些诗句…莫非是…”青阳望着诗联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哦?小师姐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柳梦生听了便问道。

    青阳眉心浅凝,沉思了片刻遂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说完就拉着柳梦生往房外走,见青阳头一次没有将房中各处观览一遍就着急往外走,柳梦生心里不由奇怪:“这么着急做什么?”

    青阳假装没有听见一般拉着他往外走,柳梦生听到自己的长袍隐隐有撕裂的声音,就只得由着小丫头去了。回转之际,才瞥见旁边还有一小间隔间,里面放着书案和文房四宝,其后的墙上也晾着几联诗句。奈何柳梦生被青阳拽着走得匆忙,只看清楚其中一联书着,“心若凌霄远世人,将身临烟济红尘。”

    见两人没有在房中久留就出来了,杜若整个人都如临大赦一般地松垮下来了。青阳也没有理会他,直接就拉着柳梦生又转向下一个房间了。

    直到日落时分,青阳才在五楼选中了或者说找到了一间可以隐隐看到观景台的客房,而柳梦生根本没有心思细挑就直接选了临近的那一间,自然房里大部分物品都是玉石雕成的。在玉楼中逛了这一遭之后,柳梦生感觉他已经把这辈子能看到稀罕事物都看遍了,估计以后再见到什么稀奇事物也都见怪不怪了。

    杜仲见两人终于肯消停了,就以到自己师父那里复命为由,逃也似地离开了。柳梦生将自己的包袱和脱下的长袍都扔到了空桌上,就不管不顾地瘫倒在了床上,刚一躺下就感到背部传来了一阵凉意。柳梦生心中十分无奈,虽说这床上已经铺上了棉质的垫子,但果然还是难以抵御玉石的寒凉。但转念一想,这玉床虽不比木床保暖,却也比夜宿林中要强上百倍,于是柳梦生便又觉得十分满意了。

    正当柳梦生打算合眼休息之际,青阳却轻轻推门进了来:“小师弟?你睡了吗小师弟?”

    “小师姐有何事呀?”柳梦生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忘记把门闩插上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在房里看见了些针线,你要是用的上的话,我就放这里了,”青阳说着便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到了桌上。

    “多谢小师姐,”柳梦生已经累得不想起身了,便躺在床上对着房顶施礼道。

    青阳看着柳梦生这般懒散的举动,不免皱了皱眉头,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柳梦生见小丫头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问道:“小师姐可还有何事?”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青阳听了叹了口气说道。

    柳梦生眼下已经累得不想思考任何问题了,便随口道:“哦?我忘了什么事?”

    青阳脸上满是无奈地将两臂抱在胸前,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好吧,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人?”

    听到这话,不由让柳梦生心中掠过了隐隐不安,随即叫了出来:“啊!”

    夏揖山还躺在楼道的长椅上呢!柳梦生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迅速向房外冲了去。当刚一跑出房门,柳梦生又忽然觉得自己就这样把青阳丢在屋里跑了有点不合适,于是又转回来,对着青阳施礼道:“多谢小师姐提点!”

    青阳看着跑出门外的柳梦生又转回来了,恭恭敬敬地对自己施礼道谢,然后还未等她反应就又迅速跑走了,不由喃喃地娇叱道:“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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