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市场
“终于结束了，这个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了。”
“辛苦了，走吧，我请你们吃饭。”发布会的后台，江则峪拍了拍文桥，但眼睛却看着祁未，
正在这时，虚掩的门被敲开，一人探了进来。
这不是刚才最后提问的那位记者吗？
“王？”
王？没有人姓王啊。
“诶，无越，你别搞啊，几百年前的梗就别说了。”祁未装作一脸肃杀走过去，却忍不住笑了，和他紧紧拥抱了一下，“看到你要破防了兄弟。”
随即她给众人作介绍：“介绍一下，这位是韩无越同学，是我大学同学，现在在中国x报跑文化线。”
“幸会幸会。”韩无越跟文桥和江则峪分别握手：“刚刚是我和祁未提前说好才突然提问她的，谢王不杀之恩。”
“王是叫祁姐吗？”文桥问道。
“对啊，她当年在校的时候，江湖人称‘新传的王’，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新传的王？
好吧，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行了啊，不是让你飞大老远来吹我的，走吧吃饭去。”祁未回头跟江则峪说道：“我跟他聊会儿，你们俩吃吧，别管我了。”
“诶诶诶，你这，这多见外啊，我好不容易见到江老师，吃饭怎么还分桌呢，一起呗？”
“一起个头啊你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想在餐桌上套点独家呢？注意点媒介道德好不好。”祁未当下就给他背一锤。
“没事，就一起吃吧。”江则峪却说道，“顺便让我听听王的故事。”
祁未：？
“王的故事，真的很多，我都不知道从何说”
“我没有故事。”祁未夹了好几筷子菜到韩无越碗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为什么会被称为王啊？”江则峪看着他俩这样子，笑道，韩无越是不可能自己说了，但他可以采访。
“为什么对啊为什么来着？”
祁未：“说到这个，这称号根本就不是我弄出来的aa她有一天说我是新传的女王，我就说为什么是女王，我们新传又没几个男的，就单‘王’不行吗？后来她就发朋友圈，然后大家起哄愈演愈烈，结果外院都知道了，老师们也都知道了，那就，那就这样呗。”
“那我看你被叫得也挺开心啊？”韩无越吃了口菜贱嗖嗖地说道。
“是啊，我难道不配称王吗？”祁未假笑道。
韩无越：确实。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又是什么形容？”江则峪听得津津有味，继续问道。
“就是一个口语化的表达，没有什么具体代指，江影帝，他又不是出口成剧本，不会一一对应的。”祁未唯恐韩无越再爆出什么事儿来。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指王在我们心中的地位。”韩无越道，“哦要说具体有也有，就是拿了好几个突破校史的奖，关键是，她突破了之后就成为了校史，因为再也没有人突破她。”
奖哦，就是那些做得想死的深夜吧。
韩无越又絮絮叨叨说了一点，江则峪的脑海中，这些故事和祁未的私信一一对应。
“还有男人，我祁姐从大学分手之后就封心锁爱了，天天骂男人。”话题不知道怎么到这了，“哦她前男友，不是，那时的前男友，是高中同学，不是大学同学，我们那大学没几个男的，分手之后哭了两天，第三天开始爽的没边。”
祁未冷笑道：“我觉得你做个记者可惜了，应该去做个说书的，书名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新传的王蜕变记》怎么样？”
韩无越瞥了她一眼，感觉自己好像是说多了，这样下去性命堪忧：“哦，我不说了，不提前当时的前男友。”
祁未火大了：“当时尼玛呢就是前男友我已经封心锁爱八年了兄弟，你还装不知道呢？让你不提前男友了吗？提前男友我就要骂男人，当着你们三个大男人的面骂人合适吗？”
“合适。”江则峪平静道：“反正我会自动不把自己归类进你骂的男人的。
“就骂呗。”他笑着看她。
祁未：这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听她骂人？
“太久了，我都快忘了。”她也不再想骂快十年前的前男友，怪没品的，“大概就是三观不合，性格也不合，我呢是个天生放荡不羁爱全世界，他那个人控制欲就比较强，也是因为我跟他差距越来越大吧不过无所谓，都过去了，和他分手之后我沉迷各种算命，看了很多情感分析视频，彻底明白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写了几千字理想型标准。”
“噢对，好像听你说过。”韩无越接道，“不过你竟然这么多年都没谈恋爱，当年真看不出来你会清心寡欲那么久。”
祁未斜他一眼：“官方说法是，暂时没有合适的对象出现。”
“噢？民间说法呢？”
“根本没有人配得上我。”她微笑道，“其实我的标准不是那么严苛，都是些素质观念之类的基本盘，但那也很有必要啊，毕竟你们男的难道都有素质吗？”
“”
虽然知道自己不在被骂的范围内，韩无越还是觉得背上凉凉的，决定趁早跳过这个话题：“还好还好，还好没谈恋爱，这样才能写出生来，才能拍成电视剧然后踏上制片人的道路，啧，这都是不谈恋爱的福报啊！”
祁未笑着摇摇头：“《生来》又不是第一本，《东游》才是第一本，等到写《生来》的时候已经纯熟很多了，只不过它当时最适合改编，所以我先放出来了这本。”
《生来》的定位算是在偶像剧和职业剧中间，是当时市场接受度比较高的剧本类型。
“《生来》拍得挺好的。”江则峪说道，虽然在他现在看来有些稚嫩了，但作为一个小成本网剧来说，《生来》的主线剧情紧凑且写实，人物饱满，感情线合理又成熟，镜头画面处理得当，没有奇怪的滤镜和磨皮特效，连配乐都是精心打造的，看出来下了很多功夫。
“是吧！”提起《生来》她还是一脸骄傲，“虽然现在看来还是有很多不足和缺陷，但这真的是有限条件下我们尽全力的效果了，我还拿了版权费来追加投资呢我们也很恐慌，因为当时市场认证的类型就是大ip，甜宠还有流量明星，我们一个都没有，演员是个没露过脸的新人。不过，还是决定试试吧！”
那个时候，已经很少有资方在认真做剧了。
他们眼里只有好项目，没有好作品，而有数据的才是好项目，因为数据代表着影响力，影响力就直接挂钩商业价值。
所以选择市场认证的类型，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还是有一些人想着，市场认可没有那么重要，或者说，能不能创造一种新的市场认可呢？
“文桥，我忘记拿保温杯了，在我客厅茶几上，帮我拿一下呗。嗯嗯，好，谢谢。”
林芝片场的戏份只剩下最后一天了，祁未这两天在准备转场的事儿，忙得有点没头脑了。
但戏还得继续拍。
今天这场戏是群戏，运动戏，拍古拉军团在柏树林里的行止，主要聚焦在主角几人的互动和对话。
“这个地方，周念青是坦荡又憋着一口气的。”叶勐跟演员们分别讲戏。
“憋着一口气？”苏亦问道，“我以为她是很冷酷的。”
古拉军队进入了王后家族的地界，这里的族长和唐千重达成了联姻，会成为嘉措东征的一大助力。
“嘶，怎么说呢，来祁编剧。”叶勐转头看向祁未，这种时候就要交给祁未。
祁未戴着口罩：“我喜欢的人，就是因为这些军队，娶了另一个人，我知道这是为了大局，但我就是希望这里的一切没有这么好，希望军队没有战力希望内部腐败希望他们的婚姻没有价值，希望他不必非要爱她。”
苏亦咽了口口水：“哦。”
叶勐：“对对对就这意思。”
接地气，且精准。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物的戏份，就是唐千重派来监督周念青的女杀手绒恩。
“绒恩，你应该是能感觉到周念青的异常，但你并不那么在意，因为这都与你的职责无关；不过你忍不住在意，因为你无法不在意她。”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了”饰演绒恩的演员叶疏怡措辞了一番看向导演：“这个在意，是我想的那个在意吗？”
“只要是在意了就行。”叶勐道。
“在意和在意之间也差得有点多吧？”
现在的女演员，很怕被拉郎配，更怕被拉同性的郎配，叶疏怡才出道没多久，可不想有什么铁t人设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祁未大概知道她的顾虑，想了想说道：“其实你不用太在意她心里有没有爱情，实际上哪怕是现代，大部分女孩子也无法确认自己到底是喜欢同性还是异性，因为女生之间的情谊就是非常熨帖，很难分别的。”
一边听着的江则峪很自然接过话头：“那一刻你对她的心疼，爱护，在意和理解，不需要分清里面有没有欲念。”
叶疏怡理了理两人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拍戏的时候，沉入角色里，角色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事事都要考虑给现实世界带来的影响，那就没法拍了。”叶勐又提醒道，“看看人家江老师，入戏，沉浸角色，在戏中就几个月一个状态。”
叶疏怡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打了个哈哈：“我看江哥本人也是那状态吧，无欲无求，跟个和尚一样，他要是哪天出家了我都不奇怪。”
呵呵，还无欲无求呢，祁未心想，她看他听她骂人的欲求挺大的。
“好了好了别贫了，去准备开拍。”
“你从踏上这片地就就拉着脸到现在了。”行军休息的过程中，绒恩还是看不下去，提醒了周念青一句。
周念青阖眼休息着，动了动唇：“怎么，你还负责监管我心情？”
“不高兴也没用，都是命数。”
“那高兴就有用吗？”周念青睁开了眼，“我的心情难道对谁很重要吗？”
绒恩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她的侧脸。
是啊，她的心情很重要吗。
她只要承担着这些身份，起到她的作用就行了。
没有人在意她是否愿意，是否快乐，好像自从她出生开始，一切都是定局。
“好，cut！”
一场戏难度不大，无功无过就这样过了。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运动戏，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保持角色的状态一直走。
走很多遍，每次配合不同的机位和景别。
走路不难，但走几十遍真的很累，拍完的那一刻演员和摄像全都如释重负。
“你说刚刚这场戏，我们走了这么久，摄像老师跟了这么多遍，最后呈现出来就几秒，观众可能看都不看一眼。之前那场坐着的戏，情绪不大，也不用废什么力，却能全都给观众看到。”走得半死不活的叶疏怡瘫在躺椅上说道。
“别啊，万一这场直接被剪掉呢？”说话的是演嘉措副将的一位男演员，摊着说些不吉利的话。
“没办法的事，拍戏就是这样，能呈现出来的部分还是很有限的。”苏亦说道，“你看那些摄像老师，那些群众演员，比起他们我们还是很幸运的，至少能露脸。”
“我第一次进组的时候，拍了半年吧，最后剧本调整，把我这个角色摘了，然后全白拍了。”罗安永今天没事，也在一边看着，“那个时候真的心如死水，但最后还是想开了，因为——钱到位了。”
众人被他逗笑了。
又随即有些怅然，大概这就是这一行的宿命吧，每一步都是。
前期准备和现场表演拍摄不知道废了多少心血，后期的时候再忍着心痛一刀一刀剪。
心血不是最重要的，故事才是最重要的。
废了半天劲，也就是想讲个好故事罢了。
“江老师呢？江老师也有过这种不露脸的时候吗？”叶疏怡岔开了话题。
“我…你们去微博搜一下，应该能翻到我刚出道的时候各种…片子。”
江则峪封影帝以来，他那破破烂烂的演艺生涯都被起底了，裤衩都不剩。
“那江老师是怎么想到要去英国的？”她又好奇地追问道。
江则峪突然间有些没兴致，那些事情不是不能提，而是和这些人好像说不着，于是随便扯了一句：“本来想在英国度假歇一段时间的，后来就突发奇想申报学校试试，报上了就留着上学了。”
“哦那我回头也去试试？说不定也能去深造深造。”副将想得倒挺美的。
“那个学校很难上的，你以为谁都能去啊。”叶疏怡毫不客气地打消他的痴心妄想，“而且你还得在那呆至少三年，回来粉丝都跑没了，你有这魄力？”
说到难度，江则峪也不发表意见，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申上，竟然就成功了。
那些申请材料，还是意外所得。
嗯，下次可以和祁未聊聊这些，毕竟也只有祁未能懂这些申请的事儿。
“各位老师，不好意思，我们还得来一条。”一位副导过来传达导演的指示，大概是刚刚哪一条没拍好。
“好嘞，这就来！”叶疏怡欢快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