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笠泽1
翌日，雨未停歇，太子方要出门便闻林如海有事来报，忙唤小厮们奉茶又将林如海好生请了进来。
太子今日身着天蓝锦袍，只在下袍一端绣上兰花一簇，但腰带上任然是繁复地刺绣上蟠龙舞云，银冠束发，配以玉骨纸扇，少了矜贵，多了一丝书生卷气。
让座之后林如海将北静王的玉牌呈上道：“原是昨日有丫头在花园拾到北静王贴身之物，烦请太子殿下代为转交。”
太子接过玉牌，心思千回百转，这确实是北静王之物但只不过是个玉牌罢了林如海为何还需要通过他转交？心中虽有疑惑但林如海既亲自上门相托又不好不应，便道：“举手之劳，林公毋须客气。”
“若是直接由林府转交北静王恐不自在，思前想后还是劳烦太子了。”林如海知道太子在怀疑自己的用意，但这是在自家丫鬟身上搜出之物加之她身上的吻痕这些铁证在前北静王是怎么也躲不了，只不过他并不想闹大罢了，他本就不爱同这些天潢贵胄打交道恨不得撇得越清楚越好，但撇清楚是一回事讨回公道是一回事并不冲突。
太子听林如海这话又想起昨晚北静王赤条条的模样，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北静王给情人的呢，难怪林如海要他转交，北静王什么都还好就是太过急色，年仅十五府中又有妾室又有娈童，现在到林府还不消停，一想到北静王在未来岳父家这般行径，脸一下便黑了，起身道：“还请林公海涵，我定好生交与北静王。”
“那便有劳太子殿下了。”林如海忙起身回礼。
太子殿下目送林如海离开后，便一脚踹开北静王的房门，里间正在喂药的丫头被吓了一跳药汁子洒到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也不敢出声忙俯身下拜。
“太子殿下，您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北静王瘫在引枕上看着太子，印象中太子很少会发怒，这还是他第二次见他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第一次是当时几个嫔妃不怀好意地哄着年仅六岁的太子去赏花会还说要他挑一个太子妃，当时太子知道后便愤然离场扬言自己已经有了太子妃。
“你先出去。”太子平复了心情走了上去。
那丫鬟很快便收拾好药碗将门关上。
“在王府里便罢了，为什么在林府你也要如此放肆？你不害臊我替你害臊！”说着就将玉牌丢到他身上。
本以为北静王会如往常笑吟吟地耍宝，但他接过玉牌后，面色唰——地变得苍白，露出比自己还夸张的惊恐表情颤声问道：“是真的？不是做梦？”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太子瞥了他一眼。
谁知北静王闻言口吐白沫直挺挺昏死过去，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府中发生之事毫不意外没传到黛玉的绣阁，她此时是府中最为悠闲之人正同林子衍互相讨教功课。
林子衍见黛玉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不免感叹时光飞逝，呷了一口茶道：“今年的乡试我想去试试。”
“哥哥定会蟾宫折桂。”黛玉眉眼弯弯的肯定：“那妹妹就在家等着哥哥的手艺了。”子衍哥哥高兴了总会亲自下厨为家人做一餐丰盛的佳肴，她每次都会多吃半碗。
林子衍心中微暖，他的手艺又怎能同大厨们相比？不过是黛玉同林如海贾敏宽慰他的心，对此他心怀感激，刮了刮黛玉秀气的鼻尖道：“你这个小馋猫又想吃什么了？”
黛玉歪头笑意不减：“哥哥真聪明，我今日听闻厨房收了一批新鲜春笋，正想会制成什么新鲜菜呢。”
林子衍闻言沉思了片刻，黛玉向来喜食笋便提议道：“春笋步鱼如何？”
“我觉得便是单炒笋也很好，入口更为清爽。”黛玉轻支下颌望向绵绵细雨里的春日，蹙眉道：“这雨未免也落得太久了。”
“是，官员们已经在为抗洪做准备了。”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黛玉水眸泛起忧虑：“我之前曾听王嬷嬷说以往大水不退总会有百姓想出祭河神的昏招，希望这雨快些退了吧。”
祭河神就是将那未出嫁的闺女挑选出来同贡品一齐投入水中，说得好听是祭河神求和平实则就是在害人，古往今来仿佛皆是如此，一旦是人力、男子无法挽回之事，牺牲的总会是女子。
退一万步来说，难道那河里不能住着女河神？
黛玉有些气馁，林子衍见她顷刻间宛若融掉的棉花糖神色恹恹，亦知她口中祭河神的危害向她承诺道：“我会同太子殿下说明此事，望他能严禁祭河神之事。”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兄妹二人又捡些轻松的话题直至用晚饭方散了。
夜间，润玉布星挂夜后正想去水神洛霖仙上问及扬州一带连绵春雨，中途却见着旭凤同叔父月下仙人正在聊着什么，旭凤脸上的勉强和手足无措几乎要将眼角的泪痣挤掉，恍然见润玉而来忙招呼他：“叔父您可别再管我的姻缘了，兄长不也还没娶亲吗？哪有我越过兄长先娶的道理？”
“那是人间的规矩，天界哪有这种俗规。”月下仙人不依不饶将红线塞给旭凤，又拿出另一条红线看向润玉道：“那水神同风神到现在还没生出闺女来，便是他们生了你们差着辈分呢，要不换一个？”
润玉看着那红线神情有些许恍惚，还没等他回神红线已然放到他的手中，正想还回去，旭凤已然将月下仙人带至一旁小声地说着些什么。
无奈便唯有收下正想告辞，旭凤抬眸问了句兄长要去哪？闻他要去水神处便说他也要去。
“我前几日去照旧巡视魔界异动发现扬州上方阴雨绵绵，派人去问竟连月落雨实乃反常。”旭凤看着一成不变的天空感叹道。
润玉有些不明白为何他会关心扬州只道：“近几年你忙于魔界之事少有休沐，若是扬州停雨趁此机会倒是能舒缓心情。”
“扬州景色确实怡人，所以我也不希望其被破坏。”旭凤捏着红线语气罕见地柔和起来。
水神没料到两位殿下会同时来寻他，又听旭凤之言不免惊讶，忙拱手道：“几月来我只有三日去扬州降雨没曾想竟连月落雨？感谢二位殿下告知我现就去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