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今年的上元灯节楼中想大大的热闹一番，因着过去一年楼中生意红火，如意馆的花魁更是去了宫宴献舞，这可是莫大的荣宠。如意馆的崔妈妈和相辉阁的刘妈妈决定在花园中做个灯会，加以灯谜制灯放灯祈福等环节，给姑娘们好好热闹热闹。崔妈妈打发了很多人去采买花灯，刘妈妈更是让人布置起花园，姑娘们听说了这个消息也个个都很期待。
白渺云来的时候杨柳心正在阁中休息，今日难得没有邀请外出去表演，连翘匆匆进来的时候杨柳心还以为她那个爹又来了，连忙起身。
“可是我那爹又来了？你走的如此急？”
“姑娘不是，是白公子，他说有礼物要亲自送给姑娘”连翘满是高兴的说着。
“这楼里可是不许私自见外客的，她怎么来了。”
“白公子说是已经求了崔妈妈，送了东西就走。”
“她在哪，带我去吧”杨柳心起身随连翘前去。
“在馆中的偏厅”
自那次两人醉酒以后，白渺云虽然让人送了几次东西，但都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见杨柳心推门进来，白渺云显得有些局促。
杨柳心让连翘去门口候着，白渺云也打发了随侍出去。
“你怎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杨柳心看着局促的白渺云不免有些好笑。
“我有东西要给你，算是新年礼物吧，本是想过年时给你的，年前没有办好，便迟了”。
“什么不能让人送过来，可是又想和我饮酒了，这里可不成。”杨柳心打趣。
“让别人来我不放心，柳心，你近来可好？”白渺云目光灼灼。
“咳咳”杨柳心正喝着茶，听到这句话差点呛到。
“别，别叫的这么亲切，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柳心姑娘吧，我听不得这样的叫法”杨柳心放下茶盏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
“啊，好，柳心姑娘，对了，你看这个”说着，白渺云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尴尬，便拿出一紫檀木匣子递给了杨柳心随即岔开了话题。
杨柳心接过打开“这是…霓裳羽衣舞的残存乐谱和舞图？！杨柳心也十分惊讶，这不是已经失传了，多少人都不曾找到，你怎么寻得的？”
之前顾暄妍跳过霓裳羽衣舞，却只是皮毛，而这残存的乐谱舞图，则是这霓裳羽衣舞难度最高，也是最为惊人的部分，但是早已失传，现在大家跳的大都是本朝乐师自己编写的。
“是啊，我也是废了好多心思，派人各处打听，才寻得了这些残谱，我知你素来爱舞，便早就着人留意”。
“你也是有心了，这霓裳羽衣舞可是每个舞者都想得到的，这可是比什么金银珠宝都贵重的”杨柳心翻看乐谱舞图，手竟有些颤抖。
“柳心姑娘，那日后，我已把你当做知己，你喜欢的我定为你寻得”白渺云看杨柳心这样也是十分高兴。
“你还是莫要有这执念的好，朋友是好的，只是我对你没有别的心思，你莫要自苦，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杨柳心虽然喜欢，可这乐谱可是有人花重金求购的，白渺云此次也定是损耗不小。
“你莫要客气你收着，银钱这些俗物我还是有的，我留着这舞曲也没什么用，他日你若能舞出这完整的霓裳羽衣，也算是一件幸事”白渺云只当没有听见杨柳心的话语的语气，再次语气诚恳的说道，
“唉，也罢，我定好好练习，不要辜负了这绝世舞曲”杨柳心也不再客气。
“对了，我倒是还有一事相求”杨柳心收起舞谱，又想起一事，开口说道。
“你说，莫要客气”
“你可否多点演几次顾暄妍，她很是上进，你多点演几次，她好多些机会”杨柳心竟是真诚开口。
“你对这顾小姐倒是上心，也罢，我也曾很是仰慕顾太傅的才华，这不是什么难事，我答应你便是”。白渺云虽心中有些不快，但也没有拒绝。
“那多谢你，来日我定做份回礼给你，也算是多谢你这么久的照拂”。
“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让连翘来找我，时候不早了，我不便多待，便先告辞了”白渺云虽有不舍，但也知道如意馆与那相辉阁不同，这里的姑娘都是清白之人，她也要多为杨柳心的名声考虑，起身告辞。
“也好，你一个人也要多当心。”杨柳心关切的说，
“好，你留步，莫要叫人看了去，我先走了”
杨柳心回到住处，正巧顾暄妍来找她一起去看灯，杨柳心向来不爱热闹，本想拒绝，但看到顾暄妍满脸期待又有些不忍。
“你倒是清闲，舞可是都会了？”
“哎呀，柳心姐姐，楼里办着一次灯会不易，我可是好几年都没有看过灯会了，明日再练，今日你便和我去嘛”
杨柳心见她这般，只道“你怎么不和夏荷前去”
“夏荷她说有些不适，再说我想和柳心姐姐去”顾暄妍有些讨好的说道。
“我看是没人和你去才想着我，罢了，我陪你去就是，但要早些回来，吵闹久了我怕是会头疼”杨柳心受不住顾暄妍这样只得依她。
“好啊，快走吧姐姐”说着顾暄妍便要去挽杨柳心。
杨柳心有些愣住，自从离开妹妹，便再也没人这么亲密的挽着自己，顾暄妍比自己矮些，这两年她更是出落的精致，只是眉目间总有着梅花一样的清冷气质。
杨柳心就这样任由顾暄妍挽着往花园走去。
花园里挤满了人，如意馆和相辉阁今晚都早早关了，这可是头一次，姑娘们都赶来灯会凑个热闹，中间的过道两旁，竟模仿起青龙大街的灯会挂着一排排五彩缤纷，千姿百态的花灯，有栩栩如生的动物灯，也有各式古朴的宫灯，还有精巧的各种花朵形状的灯，花园的树上也挂满了小小的彩灯，这楼里还真是煞费苦心，
顾暄妍很开心，一会看看可爱的兔子灯，一会又看看刻着吉祥如意的莲花灯，虽然不及青龙大街上的灯会盛大，但也别有一番情趣。
杨柳心看着顾暄妍，倒是小孩子心性，她想起上一次看灯，还是娘亲在时，思贤道姑领着她和妹妹还有娘亲去青龙大街的灯会，妹妹也是这样左看看右看看，那时的她也只是默默跟着。灯会上妹妹还与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女孩看中了同一盏灯，妹妹哭闹，那女孩就把那盏灯让给了妹妹。
“柳心姐姐，我们也做一盏水灯祈福吧”暄妍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楼中特意设了一处专供姑娘们自己制作水灯的地方，姑娘们可以自己做完放入湖中祈福。
顾暄妍拿起材料笨手笨脚的总也做不好，几番努力下也只是做了个歪七扭八的灯。
杨柳心看着顾暄妍手中的灯，只觉有些惨不忍睹“还是我来吧，你这手艺不一定会做出个什么，我也跟着你丢脸，杨柳心笑笑接过来继续做，
“柳心姐姐莫要取笑我了，我打小便没有这手艺的天赋”暄妍也不推脱，安静的看着杨柳心制作。
不多时，两盏精巧的水灯便做好了。
“走吧，我们去放水灯”
暄妍高兴的接过来，杨柳心的手可真巧，她以前只知道杨柳心绣工了得，当时就是将墨玉的舞衣缝好，没想到做手工也这么厉害，这杨柳心可真是宝藏啊！
暄妍抬头看了看杨柳心有些崇拜。
“看什么，你怕是练不会了，你生来笨手笨脚”杨柳心还是不忘挖苦。
“是是，我指定不如姐姐啊，我们去祈福”。
二人把水灯放到湖边，双手合十，默默祈福，杨柳心只是祈求妹妹安好，自己能早日离开，祈福完，她便放下手睁开眼看向暄妍。
灯光映照在暄妍清丽的脸上，很是柔和，墨黑的发丝妥帖的贴在额前，也撒上了暖橘色的灯光，女孩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虔诚万分。
身边是吵闹的人群和炫目的灯火，天边是明媚的月光和耀眼的星辰，而这一刻，杨柳心的眼中只有身边安静的少女。
杨柳心心中涌现那首词，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杨柳心不知为何会想起这首诗，大抵是因为暄妍让她想起妹妹，感受到了许久未有的亲情了。
顾暄妍祈求父亲无恙，自己早日寻到办法救出父亲，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祈福到底灵不灵验，只是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祈福完的顾暄妍正好看到杨柳心看着自己，杨柳心比自己高些，此时灯光撒在她的身上，杨柳心的眼中有这难得一见的温柔，这样的杨柳心，当真是好看啊。只是她这么看着自己做什么。
“柳心姐姐？”
“嗯？许了什么这么认真，祈完福该回去了”
“啊，没什么，好，我们回去吧”。
夏荷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竟像是有什么打翻了，五味杂陈，她本是见暄妍还没回去，忍着不适出来寻她，没想到看到这样的场景，灯市再多热闹她也没有心思看了，转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