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文嘉公主来到落月楼的时候正是傍晚。落月楼里的人渐渐多起来，翠竹和翠柳忐忑不安的跟着，公主今天好容易求了皇上的恩典出宫游玩，偏偏非要来这种地方，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文嘉公主不以为然，她今天穿了男装，定要看看这帝京第一楼有什么好。
“公子里面请，表演还要一会才开始，公子是要雅座还是散座？”
门口的小厮看着这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公子，满脸赔笑，这公子面生，怕是第一次来。
“瞎了你的狗眼，我家主子当然是要最好的雅座”身后的翠竹愤愤。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楼里的雅座价格可是不菲啊”。
“本公子出的起，快些带路，我要最好的雅座，好欣赏落月楼一绝的舞蹈”文嘉轻轻摇动手中折扇，对着小厮说道。
“得嘞，公子楼上请”
小厮连忙把公主带到雅坐。文嘉坐在二楼的雅座上品着茶，心里盘算着，这落月楼到底好在哪，福王哥哥和京中的权贵都是趋之若鹜，今天但是要好好见识见识。
这文嘉公主乃是当今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年龄最小，母妃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过世，便由先皇后扶养，也算是皇帝的嫡女，自小便受尽宠爱，是皇帝的掌上明珠。今日更是得了特许出宫游玩，皇上不放心更是在暗处布置了很多侍卫。
公主来回端详着落月楼，这楼中大厅极为奢华，厅中装饰家具乃至桌上的茶点都是上好的，大厅更有一很大的舞台，想必那就是楼中舞技表演的地方。
公主扫过舞台左右，舞台后方正有一群舞技在化妆准备。
而暄妍却早早准备好，此时正在一旁默默练习今晚的舞，自从那次出丑后，她便极小心，也更加勤奋，文嘉盯着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倡伶，离得太远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见她很认真的压腿，转圈。
不多时，舞蹈便开始了，最先登场的是丙级倡伶，只见她们训练有素，形态优美，文嘉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了刚刚看到的那个，倡伶们尽管都戴着不同颜色的面纱，但文嘉认得那目光，那坚毅认真的目光。
“有点意思，看来是个有骨气的”文嘉自言自语。
舞蹈结束，每位雅座的客人都有一个点演名额，可以投给自己认为最好的倡伶，身边的小厮拿着名册上来：“公子点哪位”小厮恭敬的问。
文嘉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那位戴着绯色面纱的，叫什么？”
“那位，顾暄妍，是先太傅的独女，公子好眼光”小厮高兴的说着“暄妍姑娘还是第一次被点呢”。
“嗯？是吗，那更好，就是她了，本公子喜欢”听到这，文嘉更有了兴趣说着眼睛盯着正退场离去的顾暄妍。
原来这就是那位太傅独女，幼时在太子哥哥宴会上她曾见过，原也是清贵人家，现在落到这个地方，竟还是如此认真坚定，真是有趣。
正当文嘉思索间，小厮匆忙上前“公子，您点的楼中招牌甜点酥山就剩一份，不巧被隔壁白公子点了，您看能不能换一份”小厮神色紧张，小心的问。
时值大暑时节，暑期最升之时，这酥山乃是这时落月楼最受欢迎的招牌甜食。
酥山是由楼内厨娘制作，先将“酥”加热到近乎融化、非常柔软的状态，然后向银盘中滴淋，淋出山峦的造型，最后放到冰窖里冷冻。待冻成之后，再用花朵绿叶点缀，可谓色香味俱全，非固非稀，触皓齿而便消，是夏日绝佳的解暑甜食。
只是这落月楼的酥山制作成本高，时间长，价格极高，每日只限三份，乃是来这落月楼的王官贵族都追捧的吃食。
“什么，竟有人和本公，公子抢东西，是哪个不长眼的”文嘉气急差点说成本公主，侍女翠竹惊的吐了吐舌头。
“是隔壁雅座的白公子，这位是帝京首富白家的家主”。
“凭他是谁，也不能和我们公子抢，翠柳恨恨的说”。
“我去看看，是何方神圣”文嘉起身直奔隔壁雅座而去，小厮见状连忙阻拦，这公主哪里是他能拦住的。
文嘉公主掀开隔壁雅座的纱帘，直直冲了进去，只见白渺云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另一只手拿着玉骨扇。
白渺云放下茶盏，却见一衣着华贵公子冲进来，她连忙起身：
“不知兄台有何事，在下白渺云”说着施礼，温润如玉。
这人生得着实好看，墨黑长发用玉簪束着，皮肤白皙如雪，眼睛明亮如珠，温润知礼，五官精致又多了几分英气，竟比太子哥哥还要好看，文嘉公主一时看得呆了。
“公子？公子。”翠竹轻唤提醒。
“咳咳！”文嘉公主用手中折扇掩了面，回过神来。
“是你点了我的酥山？”
“奥，原来兄台为了这个，我并不知你点了，兄台若是喜欢，便给兄台吧，就当今日有缘，你我相识的礼物”。
“我才不稀罕你给的！”公主嘴硬，转身便走，折扇下的脸颊微微红了。
这人真是敢惹公主，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说来奇怪，今日竟没有怪罪这公子，不过，这白公子当真是好看，翠竹匆忙跟上文嘉公主。
“真是无趣，走了，回去了”文嘉沉声说着。
小厮巴不得这位公子快点走，可不敢惹麻烦，那白首富不但富贵而且与祁王有相交，可得罪不得。
“公子慢走”说着笑着送文嘉公主下楼。
白首富出了雅间站在楼上看着远去的文嘉公主，略有所思。
“这恐怕也是女扮男装的主，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她心里暗想。
文嘉公主坐上马车，放下折扇，脸颊依然微红，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位公子，白渺云吗，当真是有趣。这落月楼当真是好地方。
暄妍表演完在舞台后方等着，落月楼有规矩，倡伶舞技表演完，雅座中的每位客人都有一次点演机会，所谓点演便是可以选择一位自己认为最好的倡伶投票，倡伶们舞时都戴着不一样颜色的面纱，宾客便可根据面纱区分，这点演票数记入倡伶们的升级考试中，待所有表演结束后，便由崔妈妈统一在后台公布，一一记在名册上。
暄妍安静的站在人群后，自从首次表演失败后，便无人点她，她心里是又着急又难过，再这样下去，升级考试该如何，她可不要去相辉阁。
正想着崔妈妈便来了，崔妈妈念着每个人的点演数，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顾暄妍，一位！”崔妈妈特意提高了声音，眼神含笑的望着暄妍，众人皆是惊讶。
“呦，哪个不开眼的，点她”彩云啐道，
竟有人点我了，我就觉得我还是可以的，暄妍听着，脸上也透出了笑，得继续努力，争取多些点演，才好顺利过升级考试，暄妍在心中盘算。
应该把这事告诉柳心姐姐，没准她知道了便会考虑教我。
“暄妍，我就说你行的，看吧凡是都不能放弃，听说是位新来的俊俏公子，这公子当真是有眼光”。
回去的路上，夏荷把手搭在暄妍肩上说
“我要更加努力才是，还有几月便是升级考试了啊”暄妍回应。
“对啊，咱们得加班加点”夏荷听罢放下了手，眼神也开始复杂起来。
暄妍回到住处，简单的休息了一下，便又去了厨房，忙活了好一会，这次她做了一份绿豆糕，带过去给杨柳心消暑热，顺道告诉她自己被点演的事。
暄妍来到杨柳心门外，轻轻敲门，
“谁呀，进来”杨柳心慵懒的声音传来。今天花魁没有表演，又没有外出的演出，所以杨柳心一直在房中。
“是我，柳心姐姐，我给你做了绿豆糕，消消暑热”暄妍有些讨好。
“你最近倒是来的勤，怎么，今天又做了新的老鼠？”杨柳心此时坐在塌上，眼睛眯着看着暄妍。
“呀，不是，这次一定是兔子，柳心姐姐快尝尝”顾暄妍连忙把食盒拿给杨柳心。
杨柳心接过食盒，打开，是进步多了，虽然还不算是兔子，倒也不像上次那么丑了。
“不错，只是这兔子还是长了一张老鼠的脸，你怎么这么殷勤，要是想求我教你，那是不成的”杨柳心拿起一个绿豆糕小口吃着，味道不错，倒是不比楼里做的差，这小丫头是有些天分的。
“不是，我是有事告诉姐姐”顾暄妍也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什么事，说说看”杨柳心边吃边说，
“今天我被点演了，第一次被点演，我就觉得我一定行的”顾暄妍说着，眼睛还闪着光。
“哦，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都表演了那么久，才被点演，你这样的，我更是不教了”杨柳心吃着还不忘奚落顾暄妍一番。
“柳心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能升到乙级，到时候你在看嘛”顾暄妍眼中仍是坚定。
“没有点演次数多的加分，你怕是难啊，除非舞技超群。还有心思做点心，还不勤加练习。”杨柳心放下手中的糕点，看着顾暄妍，这丫头总是这么认真又坚定，竟是不认命的吧。
“我一定会日夜苦练的，柳心姐姐看着便是”顾暄妍望着杨柳心坚定的说着。
顾暄妍从杨柳心住处出来便回去休息了，这天气还真是热，暄妍刚回到住处，连翘便端着一盆花来了。
“我家姑娘让我送来的，说是谢谢你送的绿豆糕”连翘放下花便走了，自家姑娘好像对这顾暄妍格外上心呢。
这是一盆开的正好的凤尾兰，凤尾兰是夏季开的最好的花。
“不错嘛，这花寓意盛开的希望，看来杨柳心是鼓励你呢”夏荷看着花说。
“柳心姐姐果然还是热心的，她嘴上奚落我，却还是送了花祝贺我首次被人点演。等我过了乙级考试，定要在想办法让她教我。”顾暄妍看着那盆盛开的花，心中想着。
她进入落月楼以来的人生也正如这盛开的凤尾兰一般，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