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太子被废
话说楚贤于腊月初一回的宫,眼见便要腊八了。
按照惯例圣上以及众官臣皇子,需要一同赴野狩猎献祭。
上回闹剧过后几日,季禅渊同楚贤未再见面。
季禅渊是准皇婿,日常与圣上以及重官的关系维持相当耗费精力,自没多余的功夫去考虑同楚贤之间的种种。
他只当两人此次已然断彻底了。
很快便到了猎野之日。
皇城之外,骏马,弓矢具备。
兵聚候主。
楚贤鲜衣御马,服太阿之剑,携宝雕之弓,随于楚裴璋后侧。
季禅渊则随众皇子之后。
周侧兵士个个携刀持枪,脚伐规整,气势恢宏。
翠凤之旗于寒风之下飘摇,伴着灵鼍鼓所击之声,銮驾出城。
行至野场,各兵成队,部分负责扎营固寨。
余下兵将围圈而立,周广数百里。
猎场之内,楚裴璋,楚贤,楚淳,阿辽,正试马热身。
季禅渊静候于官臣之间。
半个时辰后,楚裴璋之箭刺得一鹿两兔。
楚贤次之,刺得一鹿一兔。
楚淳次于楚贤,击得两兔。
阿辽亦不错,正中一兔。
众人皆道皇上箭艺不凡,赞楚贤资赋亦不浅。
楚裴璋领着楚贤等人下马勘察所猎之物。
一面赞称楚贤道,“贤儿越发悍勇了啊。”
“仗父皇洪恩,才使儿臣之弓如有神助。”楚贤道。
楚贤之词于楚裴璋甚是受用,果见楚裴璋仰头笑了起来。
季禅渊正于不远处观望,见楚贤近楚裴璋说了什么,他听不清,片刻后楚裴璋便唤了季禅渊上前。
“朕听闻季禅渊马术不凡,且有匹千里宝马,何不趁此机会骑来于众臣们见识一番?”
季禅渊斜了一眼楚贤,知定是这厮的注意,也不好多言什么,得令便欲走。
“季将军。”楚贤叫停。
季禅渊定身候命,“替本王去停猎棚瞧瞧,若是瞧见了本王所射之鹿,只将鹿身之上的箭取出,带回于本王。”
楚裴璋于一侧笑道,“如何,贤儿怎连一支箭都舍不得了?”
楚贤笑道,“那父皇亲赏红羽之箭,只此寥寥数只,儿臣今日凭其亨通,自然不肯就此抛掷。”
“原是变着法问朕讨赏呢。”楚裴璋爽快笑道,“改日朕再赐你一副如何?”
楚贤颔首称谢,一旁的阿辽亦蠢蠢欲动道,“父皇,阿辽也恳请将箭寻回。”
楚裴璋抚了把阿辽的面颊,“你啊,跟着皇兄别的不见长进,偏生讨赏之话术,倒是会活学活用。”
如此,众人一同笑了,都言楚裴璋同皇子之情引人艳羡。
此处,季禅渊得令至停鹿匹之棚,只见两鹿并卧,一只颈部穿插一箭,一只头部中箭。
检猎之卒同季禅渊行礼,询其来意。
季禅渊便将楚贤之令告诸于他,那小卒听后恭敬的让出位置让季禅渊行入。
季禅渊来至鹿尸之侧,命小卒去取出红羽之箭,前去洗理。
候等之时,只听检猎之卒低声怯道,“怎会如此?”
见季禅渊回过身,他们便不敢多言了。
季禅渊问,“何事如此?”
两卒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准词,唯见二人有一眼没一眼的去瞟那两匹鹿尸。
季禅渊上前细查,“将军”两卒想拦却又不敢。
季禅渊指着一只的鹿腹,“此是已有身孕?”
两卒哆嗦着道是。
只见鹿颈穿插的,赫然正是楚裴璋所佩金雕之箭。
要知湍溯猎规曰,“有孕,过幼,携子之类皆不可射。”
此是先祖之规。
季禅渊如此才知楚贤之图。
转而对二位小卒说,“你们且先将鹿颈之箭取下,若是谁人透了半点风声,我便难保你二人之命了。”
二人慌忙跪地道是。
回围场之时,楚裴璋已经下马歇坐。
季禅渊弯弓插箭,牵马行至楚裴璋之前,“殿下,末将时下将马引来,供诸位助兴了。”
楚裴璋道好,“禅渊也且不要谦敛,大方同大家展演一番你的猎术。”
季禅渊道是,引马驱至围场之内,正巧撞见迎面而来的楚贤和楚淳。
季禅渊作揖问安。
楚淳面色不佳,楚贤倒是颇为自得,“将军可有兴致同我们切磋一番?”
“皇兄”楚淳正想借由推脱。
楚贤只当全然没察觉,自顾着笑道,“贤弟今日还未射中鹿匹吧?”
楚淳,“”
季禅渊笑道,“二殿下之箭射,末将方才有看见,同先前精进了不少,今日怕是鹿匹藏得太好了些,才叫二殿下无力可施。”
楚贤略过季禅渊一眼,轻一扬唇角,“现下阳头正暖,贤弟再寻寻许就能碰上也未可知。”
楚淳推辞不过,只得同楚贤季禅渊一同入围。
季禅渊于灌丛之中好找,终只碰上了一只野狐,拉弓引箭之时,便见那野狐已然倒地。
回头一看,楚淳适才收弓。
二人如此一望,“这当真是不巧了。”楚淳做难为姿态,“想是将军与本王同看上了这只野狐。”
“无妨。”季禅渊笑着摆手,“是二殿下眼疾手快,末将甘拜下风。”
而后一段时间之内,楚淳都跟于季禅渊不远之处。
季禅渊起先略有不耐,后转念一想,似也是一良机。
这可是楚淳自找的。
季禅渊想着便纵马于丛林深处探去。
楚淳亦不肯落后,紧随季禅渊而入。
功夫不负有心人,密林之间,两只成年鹿匹前后奔腾,季禅渊假意抬箭。
后头的楚淳加鞭而赶,先季禅渊一步将开弓放箭,直中鹿匹颈部。
天助我也,季禅渊心中暗道。
“季将军,快,别叫另一只跑了才是。”楚淳做焦急关切之态。
季禅渊耸肩道,“罢了,末将认输。”
楚淳占了上风,难掩得意之态,转又惺惺然来安慰季禅渊,“禅渊将军无需丧气,一会若是再遇见鹿匹,本王让诸与你便是。”
季禅渊称谢道,“二殿下宽宏,末将感激不尽。”
几人至午错才从围场而出。
楚淳急不可待的到楚裴璋面前讨赞。
楚裴璋听闻楚淳收获颇丰,已然超赶了自己,顿了顿,而后象征性的夸耀了一番。
季禅渊立于楚淳之侧,楚裴璋问,“季将军如何,可有收获?”
“只一两只野兔,再无更多。”季禅渊笑道,如此瞧来,当真是术业有专攻,末将之职便护殿下周全,如此殿下每年都可安享猎射之乐。”
季禅渊此话收到了楚裴璋心坎,即刻便命人赐赏。
楚淳至时才隐隐觉察到自己之行太过张扬。
许是常年屈居楚贤之下,他迫切希望攥紧任何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想一时使力过甚,将自己近乎偏激的胜负欲全然暴露。
一行人坐歇息片刻,检猎之卒报道,“皇上,所猎之物均已处理完毕。”
楚裴璋淡道,“祭烛供香也都齐备?”
小卒道周事齐全。
楚裴璋道,“起。”
“皇上只还有一事。”那小卒道。
楚裴璋让其言。
那小卒便将怀孕鹿匹被误射之事告诸楚裴璋。
众人脸色骤变。
今日总便只有楚裴璋,楚贤和楚淳击射中的三只鹿匹。
“哪一匹?”楚裴璋问。
那猎卒抬眼扫了一圈,不敢作答。
楚裴璋拍桌呵道,“耽误了祭祀时辰,惟你是问!”
那小卒急叩首道,“正是二殿下所刺中之鹿。”
楚淳登时一惊,“大胆!本王所射之鹿乃是成年雄鹿,如何可能怀有身孕。”
“那鹿颈部所中,正是二殿下之箭,小的不敢乱说啊。”
楚裴璋冷视楚淳一眼,哼声道,“是你便是你,朕早看你浮躁过头,见到只野物便一股脑想要射杀,如此怎可避免疏忽?”
楚淳仍执着于自己射杀的乃是公鹿之事,“季将军,你可以佐证,方才我们一同看见的那一对鹿,一只雄鹿一只雌鹿,我所射杀的那只分明有角!”
季禅渊表现的相当为难,“皇上,太子殿下和二殿下,你们所射皆是雌鹿,殿下忘了吗?”
楚淳自然不肯接受,“绝不可能,我所射的那只定是雄鹿!”
楚裴璋也已不耐,“不用再说!照你的意思,此鹿还得是朕或贤儿所杀?”
楚淳如此才勉强闭口。
楚贤赶忙劝慰,“父皇莫要动火,贤弟若执意不愿接受此事,父皇便当是儿臣误伤的那母鹿就好,今日乃腊八,先祖们都瞧着,理应和美恭顺才是。”
楚裴璋如此才勉强平气,一眼都不想再多瞧楚淳,令人将那怀孕之鹿葬了,余下所猎之物归置于盘器,酒饮备齐。
大家自然片刻不敢耽误,归聚参拜了起来。
祭礼毕,一行人动身回城。
掌灯之时,楚裴璋唤楚贤于宫内话谈。
“今日楚淳太过轻狂,半点没有皇子温良之气。”
楚贤并未跟着楚裴璋道楚淳的不是,“父皇如此忧心,儿臣看着心中属实不是滋味,儿臣定当紧加督促贤弟,切不可再使父皇平添忧思。”
楚裴璋凝视楚贤半日,抬手触拍其背,“我儿大了。”
说到此处,楚裴璋才想起,“前些时日朕见了郑国之君。”
楚贤笑容一滞。
“郑国公之女郑妙兰同你年纪相仿。”
“父皇”
“将军!”三更之时,权公公于季禅渊房门外唤到。
季禅渊迷糊的起身问何事,“太子殿下”
听到太子二字,季禅渊斯须之间醒了神,“太子殿下如何?”
“太子殿下被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