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也想活
季禅渊顺七魄所指望去,“七魄你认得这花?”
“宫中见过,将军!”七魄神色慌乱,“将军,我想到一件事。”
季禅渊,“我同七魄你大抵是想到了一处。”
“将军,这一切都能解释了,为何昨夜你的牙牌会被捡到。”七魄瞪直双目,“是六顺,他同我讲过他不能沾染木芙蓉!”
季禅渊见七魄情绪激愤,起身安抚其坐下,“将军,我去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不可如此莽撞。”季禅渊道,“现下我们不知六顺此举究竟做和目的,亦不知六顺同周平阑等人之间有否通信。”
如此,七魄才勉强平气,“那现下我们要怎么办将军,总不可坐以待毙吧?”
季禅渊摇头,“时下六顺也因其所行受损,除了殿下你且先不要将此事告于任何人,三魂和五谷毛手毛脚保不齐就漏了馅,你只分刻不离的盯紧六顺便好。”
七魄连连点头,“是。”
季禅渊于袖中取出若干黄纸所包之药,“你且将这消神散加入六顺所服药茶中,一次一包,如此他便可以长睡三五个时辰。”
七魄起身抱拳,“卑职领命!”
“行,你且下去吧,切记莫要告诸于三魂,五谷。”
七魄让季禅渊当心,而后转身欲走,“且慢。”季禅渊叫停道。
“将军可还有吩咐?”
季禅渊指了指桌上的茶点。
“哎呦,将军我瞧我一激动便忘了。”说着赶忙凑近桌收拾,“将军未用早膳吗?”
“他们递的,我如何敢碰。”季禅渊笑道。
“将军你这未免太谨慎了些,我们都吃了未见有异啊。”
季禅渊摇头,“正是这个道理,你们若是有异,不还有我吗。”
七魄笑道,“难不成将军这五日都不进食?”
“尚且不饿。”
见季禅渊执着,七魄便也没再躲劝,将糕点收齐后便退下了。
午膳之时,周平阑来唤季禅渊,季禅渊只推说早食尚未消化没有胃口,打发走了。
楚贤同七魄五谷等人一同吃过饭。
待五谷两人走后,七魄便叫停楚贤将早上季禅渊吩咐之事告诸于楚贤。
“此事我知,只是他为何早午膳皆不用?”楚贤问。
七魄无奈道,“将军说不怕一万正怕万一,我们若都出事了,便还有他。”
“胡闹。”楚贤道,“等下你且亲自为他准备些吃食,如此也可放心。”
七魄俯首道,“是。”
楚贤又吩咐了几句便离开。
七魄定于原处,看着楚贤直至没影,而后不住浅笑。
听见回廊处脚步声,季禅渊起身开门,是楚贤上来了。
“父皇所派之人最快后日到,你确定要今日便行动?”楚贤问。
季禅渊点头,“末将如今一刻都不能多等。”他已经等太久。
“我定会帮你报仇,信我。”楚贤正色道。
季禅渊不自觉一笑,“嗯,末将知道。”
红日西落之时,季禅渊于案前练笔。
叩门声响,“将军,是我。”
七魄于门外唤到。
季禅渊让其进来。
“将军,殿下吩咐我一定亲自为你烧些吃食。”七魄手盘托着蛋花汤和小炒肉附加一碗米饭进来。
季禅渊示意其将饭菜放下,“六顺那边如何?”
七魄道,“将军放心,我正是喂他吃完药才过来的。”
季禅渊接过七魄递来的筷子,“睡熟了?”
“哈哈,打雷怕是都打不醒呢。”七魄笑道。
季禅渊道好,而后喝了口热腾的蛋汤,“有劳你了七魄。”
“将军何必言谢,这都是卑职分内之事。”七魄拱手道,“将军慢吃,我且退下了。”
季禅渊嗯了一声继续喝汤。
七魄屈身后退。
“七魄”强烈的晕眩感突袭季禅渊神志。
七魄直身笑道,“将军可还有吩咐?”
“这汤可是”话还未完,季禅渊便趴俯于了案台。
“正是卑职亲手所做。”七魄悠步至季禅渊跟前,“将军可还满意?”
冰透彻骨的凉水迎头泼下,季禅渊接连咳呛几声,而后勉强睁眼。
“银眼童,可算是醒了啊。”是周平阑的声音。
只见周平阑手提明瓦灯,光影使其原本狰狞的面孔愈加阴森。
季禅渊下意识想起身,方一用力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均已被束。
“你当真不怕死!”季禅渊侧卧于地,“我哥若是”
周平阑猖獗大笑道,“你还不知吗,正是你哥送你来的啊。”
“你胡说!”季禅渊眼眶通红,青筋布额,“我要杀了你!”
“就凭你!”周平阑正欲抬脚踢踹,似是想到了什么,才生生顿住,换做蹲下姿势,“银眼童,你说实话,还认不认得我?”
周平阑满是骇人纹路的脸逼近季禅渊,“还记不记得是谁把你卖了个好价钱?”
“呸!”季禅渊啐了周平阑一脸,“我劝你最好识相把我放了,否则我哥同你们的生意你也休想再做。”
周平阑一时未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抹了一把脸,“畜生!”说着挥掌重重扇向季禅渊仍挂着水滴的脸,“你就是欠收拾!”
怒火中烧的周平阑起身抬脚便在季禅渊臂膀处重重一踹,“不打你不知道谁是你祖宗是吧!”
季禅渊,“”
“身上那奴狗之刺,穿上衣服便以为无人看见了吗?”周平阑说着愈加卖力的踢踹季禅渊。
季禅渊不知被折磨了多久,久到对疼痛无感,对辱骂之词麻木。
恍惚间,楚贤的声音于季禅渊耳边流转,“我一定帮你报仇,信我。”
所以,楚贤,你何时来接我?
禁室内丝毫不觉外面夜色已至,周平阑早离开了,闭塞的密室内没有半点光亮。
无尽暗黑囹圄之中的季禅渊闭目静躺,浑身无处不在作痛,唯有残存的理智尚在苦撑。
不知是梦是醒,忽闻锁链甩摆蹭连之声,黑沉死寂的禁室内通了微许光亮。
季禅渊吃力的开眸,这光,刺眼。
来人正是七魄。
“将军,睡得可好?”七魄俯身貌似想将季禅渊扶起。
季禅渊猛地挣开身,“你为何要害我!”
“将军怎的这般动怒?”七魄伸手想去擦季禅渊面颊的伤口,“让将军受委屈了。”
季禅渊狠狠别开头,“你同周平阑勾结!致害湍溯功臣,算计当今太子,好大的胆子。”
“不要将我同周平阑那种生畜混为一谈!”七魄将季禅渊拽垃到墙角,迫使其坐起身贴靠墙面。
季禅渊气息紊乱,方才被周平阑踢踹的伤口经过拉扯,疼的愈加透骨。
“为何要这么做?”季禅渊咽了咽干涩的嗓子,“你这是违抗天命。”
七魄抬眉冷笑,“皇上只让我尽心护太子殿下周全,将军你的安危与我何干?”
季禅渊,“那你便杀了我可好!”
“如此亟不可待了?”七魄淡道,“放心,很快便会让你如愿的。”
季禅渊,“”
七魄靠着墙于季禅渊身边坐下,“我从小便更在殿下身边,一呆便是十八年,殿下从来都吝啬于正瞧过我一眼。”
季禅渊依稀记得小时的七魄,孤僻怯懦,每回只于暗角处静静看着楚贤。
“与我何干!”季禅渊冷声道。“又非我让殿下冷眼待你。”
七魄双目失焦,像是并未听到季禅渊所言一般自顾着往下说。
“后来你入宫,殿下便成日往你那破马棚跑,你到底凭什么!”七魄阖目放缓呼吸,“我每日陪于殿下身侧,殿下喜怒哀乐,我全看在眼里,你们于屋内嬉闹,于湖园练功,于马场奔腾,殿下无时不在笑,为何唯独不能对我笑?”
季禅渊垂眸不想再听。
“后来你走了,我以为殿下终于要回头瞧我,瞧瞧陪他长大的我”
“别说了”季禅渊颤声道。
七魄道,“我看着他回头,却再没真心笑过。”
七魄踉跄的起身,狠拽季禅渊衣襟,“他每日同我讲最多的话便是问是你离去多久了。”
季禅渊被狠狠推惯至石台之上,“为什么,他连同我说话,都是为了回忆你?”
七魄提来的羊角灯不知何时被踢翻在地,洒出一地油水,残光绰绰。
“这七年,我眼见他终于要摆脱你,终于愿意夸赞我一声,对我笑一回,我就要取代你了的!就要了”
七魄一个劲去摇季禅渊肩膀,“季禅渊,你为何要回来,你怎么不葬身沙场让殿下彻底断了念想!!”
就这般,季禅渊任由七魄拽拉狠骂。
“你为何不去死!”七魄吼叫推搡。
季禅渊破嗓道,“我为何要死!”
七魄动作一顿。
“你想陪在殿下身边“季禅渊脱力跪坐于地,“我也想啊”
“你也配!”七魄气到发抖,“当初是你甩手走人的,现又说这般巧语,季禅渊你无耻!!!!”
此刻,二人均已精疲力竭,七魄足足平了好一会气才勉强定神。
“我绝不会让你如愿季禅渊,你别奢望楚贤会来救你,你早该死了。”七魄留下这话便离开了。
地上残破的羊角灯勉强供了点光亮,季禅渊痴痴望着那星点微光,直至尽数熄灭。
他再次坠回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