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替刑60
李俏俏不希望袁琮再遭遇一次十三遭遇的算计, 所以,她拨了两个亲卫给袁琮,让他万事多留神。
没想到此举却引起了十三的强烈不满。
“父亲, 同样是儿子,为何当初,您可以对我放任不管,对于十九,您却给他配了两个亲卫!”十三愤懑不平, 如果当时的他也有亲卫贴身看护,那他一定不会着了小人的道, 马上大婚的就是他和董嘉礼。
李俏俏没有给他做过多的解释,只道, “如果当初和陛下订下婚约的是十九, 我不会给十九安排护卫。同样,如果马上要和陛下大婚的是你, 我也会给你安排人手。时也,势也。不是为父偏心,是时势如此。”
这种说法在十三看来就是推脱搪塞之词, 他半个字都听不进去,无奈李俏俏积威甚重, 他闹又不敢闹,只能憋着一肚子气离开。
董嘉礼和袁琮的大婚之日如期而至,李俏俏亲自担任司礼。
这一天,炮竹连天,举国同庆。
将新人送入洞房后,李俏俏也殊为难得地喝了个微醺。
她酒量很大,一般人喝不过她, 能让她喝到微醺的程度,酒席桌上基本上已经歪倒一片,无人幸免了。
大婚之后,董嘉礼和袁琮迎来了长达一年半的蜜月期。
观察入微的李俏俏发现,两人之间产生裂缝是在嘉隆六年,董嘉礼诞下长女后不久。
起因似乎是,袁琮觉得自己婚后闲了很久,想要重新拾起之前在禁军骁骑营的差事。
但董嘉礼觉得没有必要,毕竟袁琮从前就是个最末等的兵卒,如今他贵为皇夫,继续回去骁骑营当差不是自降身份是什么?可是如果直接封他一个大官当,那得是多大的官呢?
除非是领侍卫内大臣、内阁大学士、太子太傅、九门提督、大理寺卿、六部尚书等没有顶头上司的官职,否则,他还要受人管束。
问题是,以袁琮的能力,无论是上述的哪一个,都不足以让他独立担任。所以,对于袁琮的安排,董嘉礼着实愁得很。
她跑去忠亲王府请教李俏俏,李俏俏只回了她一句话,“明确你自己的身份,首先,你是个帝王,其次,你是明玉的母亲,最后,你才是袁琮的妻子。”
只要分清楚这三个身份的先后顺序,有什么事是不好抉择的?
人在陷入左右两难时,往往就是定位不清晰造成的,一旦心中有了最精准、最明确的定位,想任何问题、做任何决定都不会生出丝毫的犹疑。
站在一个帝王视角,袁琮身为皇夫,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为皇帝管理后宫,教养皇子皇女。
历朝历代的皇后不都如此吗?怎么到他这里,就非要入朝为官了?
对于李俏俏给的回答,董嘉礼非常失望。因为她既然主动上门寻求帮助,自然是希望能得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既不会引起朝臣们的反对,又能妥善安置袁琮,至少,能让两边都满意的那种。
可现在,李俏俏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董嘉礼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李俏俏说的是对的,但夫妻一体,她没办法不去顾及袁琮的感受。思来想去,平衡再三,董嘉礼决定让袁琮担任骁骑营都统。
骁骑营都统,从一品武官。
以前,袁琮连个正六品骁骑校都不是,如今一夜之间,连升十级,比之李俏俏当年升的还要快,如何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满朝文武,背地里都快议论的炸锅了。
好歹从前李俏俏升官,人家有着实打实的战功,袁琮有啥?袁琮凭啥?
哦,凭他有个当皇帝的妻子。
倒没人说他是仗着李俏俏这个权臣爹,毕竟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李俏俏铁面无私?她要是有心以权谋私,这大丰的朝堂早就是她姓袁的一言堂了。
不过,大家虽然心里上不甚服气,但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十分强烈的反对。
袁琮到底是个皇夫,身份贵重,空降骁骑营都统,认真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少算不上出格。
所以,这个话题被大家热议几天,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了。
至于袁琮这个皇夫,所有人想的都是敬着点就完了。人家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对于董嘉礼擢升袁琮为骁骑营都统的这一行为,说实话,李俏俏并不觉得反感,也并不觉得董嘉礼任人唯亲。
不过,前提得是,袁琮能力在线,董嘉礼对袁琮有着足够的信任,且袁琮能够对得起董嘉礼的这份信任。
就像当年的她和宣德帝,只要宣德帝敢放权,她就敢接手,她就敢笃定自己绝对不会让宣德帝失望。
如今,这种相互关系轮到董嘉礼和袁琮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俩能不能经受住其中的考验。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李俏俏觉得不太可能。
至亲至疏夫妻,他俩现在就能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且妥协的一方还是董嘉礼,这让李俏俏很难用乐观的态度去看待二人关系的前景。
升为骁骑营都统后的第三个月,袁琮和虎枪营都统邵碧义发生了口角。
邵碧义是个暴脾气的粗人,怒火中烧之下,一时口不择言,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
袁琮抓住他的错处,一举告到董嘉礼面前,众目睽睽之下,逼得董嘉礼不得不摘了邵碧义的顶戴花翎。
等众人退去,董嘉礼压着心中的不快跟袁琮理论,袁琮却以爱之名,摆出一副“我为你好,你却为了别人伤害我”的受害者姿态,哄得董嘉礼许诺把刚空出来的虎枪营都统一职也一并给了他。
李俏俏从眼线那里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眼拙小看了袁琮,没想到他竟无师自通学会了pua。以他的智商和手段,想来当年便是没被自己捡回来,应该也能混出个人样。
感觉事情可能真的要向她曾经预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了,李俏俏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毕竟董嘉礼是她一手培养的、千挑万选出来的继承人,如今竟被一个小小的袁琮耍得团团转。
英雄难过美人关?
可袁琮明明长得很一般。
只能说,一旦女人陷于情爱,为情所迷,不光心盲,眼也跟着一起瞎了。
嘉隆六年九月,董嘉礼被诊出滑脉,次年七月,顺利产下一女,取名明珠。
然而,同年九月,董嘉礼再度怀孕。
李俏俏黑着脸进宫,将董嘉礼和袁琮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一个接一个地生,你是猪吗?”李俏俏生起气来根本不管对方是不是皇帝,“两个孩子不够,还要再生第三个?”
说着,她调转矛头对准袁琮,“怎么?两个女儿不合你心意?非得生个儿子才能罢休?”
袁琮什么心思,李俏俏看得通透,无非是想要一个男孩,将来好继承董嘉礼的皇位。
近两年,他的手已经伸的无限长了,禁军九营,他一人身兼七个,领侍卫内大臣白堂志被他挤兑的有名无实。
此外,他私下结交九门提督毛岸成、京畿守备军统领刘玉丹。
尽管他们行事隐秘,还是没能逃过李俏俏无孔不入的情报网。
一孕傻三年,董嘉礼一连怀了三次,看样子指不定要傻十年。
面对李俏俏的责骂,她十分英勇地挡在袁琮前头,护着他道,“父亲,您别骂他,生孩子的事与他无关,都是我的意思。您不是说,女子年轻时候生孩子恢复得快吗?我当然趁着年轻多生几个。”
迎着她无比倔强的目光,李俏俏真想把她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都塞了些什么。
有董嘉礼相护,袁琮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父亲,君臣有别,您怎可辱骂陛下!您这样做,实在是有失体——”
李俏俏一个眼刀扫过去,袁琮吓得瞬间失声。
无他,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李俏俏,眼神凌厉,好像他再多说一个字就立马让他血溅当场。
一个脑子不清醒,一个心怀鬼胎。
李俏俏懒得跟他们掰扯,甩袖而去。
回到府中,她“大病一场”,即日起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仿佛被气坏了身子。
回忆起白日里在宫中见到种种,李俏俏有些灰心,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一手教养大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翌日早朝,她向董嘉礼递交奏折,表明自己精力不济,要辞去内阁大学士一职。
董嘉礼面带为难,但还是不忍亚父日夜操劳,假意挽留几句后便准了。
一众朝臣惊掉了下巴,心道:平日里好的跟亲生父女一样,如今这就闹翻了?袁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代,就这么落下帷幕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李俏俏是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辞官在家的她无事一身轻,每天养花逗猫,日子过得不要太快活。
朝中变幻日新月异,李俏俏辞官后,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工夫,袁琮便被擢升为领侍卫内大臣,统领三万禁军。
随后,禁军都统、佐领等大小将领被他换了个遍。
慢慢的,他开始和朝中一些文臣越走越近,偶尔碰面,还会和他们分享喜悦,大意是,太医说,陛下这胎怀的是个男孩,陛下得知后非常高兴,有意立这个孩子为太子。
文武百官,哪个不是人精?
听话听音,袁琮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他们向嘉隆帝请封男孩儿为太子。
又不是他们的江山,不论是请封太子还是请封太女,跟他们都没多大关系,但显然,袁琮并不这么觉得。
自古家产传男不传女,被李俏俏穿插了一个董嘉礼进来,朝臣们觉得再执着于男孩女孩也没有什么意义。
毕竟,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在大多数人心目中,那都是袁家的后代,跟董家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对于袁琮递来的话茬,大家基本上都不去接,看着他上蹿下跳,背地里却又酸的要命。
能不酸么?
取了个媳妇,得了个江山,这便宜捡的!
李俏俏闭门不出,看似与世隔绝,不问世事,但实际上,宫里宫外发生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袁琮的行为,她一早就注意到了,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小狼崽子应该就快有所行动了,时间大体就在董嘉礼生产过后。
儿子才是正统继承人,有了儿子,就有了一切。这时候,董嘉礼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董嘉礼一死,袁琮一个鳏夫,带着三个孩子,完全可以按照历法来一个“垂帘听政”,等将来他们的儿子成年了再“让政还朝”。
当然了,儿子能不能等到成年,成年的过程中会被养成什么样子,一切都是未知数。
十几年太久,变数太多,谁知道袁琮是选择继续董姓,还是选择改朝换代?
毕竟,十几年过去,李俏俏应该也被熬死了,再也没人会对他产生威胁了。
袁琮后面具体会怎么做,李俏俏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因为她不会给袁琮这个机会。
她说过,只要袁琮敢动手,等着他的就一定是万丈深渊。
李俏俏为什么辞官,为什么闭门谢客,为什么不问世事,为什么和董嘉礼切断一切联系?
就是为了麻痹袁琮,让他得意,让他膨胀,让他疯狂,让他抓紧时间,让他速度行动。
李俏俏已经没耐心跟他继续耗下去了,她要教训董嘉礼这个臭丫头,让她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惨痛!
自己教了她这么多年,她竟然还在袁琮这种货色上栽跟头,李俏俏觉得自己脸疼。
毫无疑问,这是她给董嘉礼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对方还不幡然醒悟,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另立明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大家不要生董嘉礼的气,她没有被迷惑,她有后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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