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替刑36
离京前, 小毛从江南回来了，交给李俏俏一沓地契、一封来自阿金的书信，以及一大包阿金娘亲手缝制的鞋袜。
信上, 阿金说, 他们一家三口在谷文县过得挺好。他娘有了身孕，金秋, 他就要做哥哥了，希望是个娇小软糯的妹妹。李夫子不在的这段时间, 他也没有荒废学业，打算等李夫子回到县城，就申请入学甲班。他让李俏俏放心, 他一定会潜心学习，争取早日通过童生试与乡试, 早日去京城与她会合。
信的最后，阿金提了下田间佃租的事情, 意思是今年风调雨顺, 租子都顺利收上来了，后头会按照李俏俏交代的那样, 攒够了银子就置地。
知道自己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离开谷文县之前，李俏俏安排了两件事。
一是把榕树胡同的宅子留给阿金上学用。
二是乡下的地，依旧租给佃户，租子让阿金爹收着, 让他每攒够一亩地的银子便换成地。
袁家老宅那边, 李俏俏懒得关注，不过，她中举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回去了, 想必姚春花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
殿试放榜之后，她还去了封信给老家的族长，里面夹了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让对方用来修缮袁氏祠堂或者接济生活困难的族人。
回京途中，小毛特意去了趟徽州府城，看了下郊外的酒坊和云客来。
酒坊的提纯器具如今坏的只剩下最后一个了，那些人见李俏俏放话说坏了也不修，哪里还敢下手。
提纯器具遭到破坏，酒坊管事要负很大责任，小毛言辞犀利地将曹管事狠狠敲打了一番，然后又嘱咐廖掌柜，以后云间醉只卖给来店里吃酒散客，那些走货的行商就不要想了。
廖掌柜听闻，连声应下。
自从云间醉产量锐减，基本上每次一运来店里，就要被一众行商争抢一空。总共就那么点，他是卖给这个也不行，卖给那个也不好，左右为难得很。
而且因为酒楼自身的供应不足，客人也流失了不少，廖掌柜愁的额头都光了一块。
这下可好，有毛掌柜亲自发话，他也不用担心得罪这个，得罪那个了。
就是不知道毛掌柜这么做，幕后的东家顶不顶得住。
顶不顶得住，小毛也不清楚，但看李俏俏胸有成竹的模样，想来问题不大。
而小毛不知道的是，他家东家跟天借了胆子，临上任前，竟手持令牌进宫面圣，十分厚颜无耻地提出请求，“微臣不在京城的时候，劳烦皇上派人照看一下微臣的酒楼。那可是微臣的钱袋子，微臣的清正廉洁全靠它撑着了。”
宣德帝：……好想诛人九族。
全公公：……好想糊上这位小爷巴儿巴儿的小嘴。
李俏俏也不是真的指望皇帝如何如何，就是那么一说，给对方营造一种不见外、自己人的感觉。
当然，如果宣德帝听进去了，说不定哪天心情好，想起这茬，真的会提上一嘴，派个人去走访探店。
虽然小毛回来了，但李俏俏并没有让他接手酒楼的打算，而是让他抓紧时间培养些可靠的人手。
这次可以抓小宝顶上，下次呢？
而且，接下来，她还要涉足其他行业，总不能什么事都让小毛一个人去办。
总之，此番二人见面，李俏俏给小毛安排了不少活计。
穷家富路，离京前，李俏俏再次抽干了云客来账面上的余钱，然后带着袁长山、冬生、春生以及后院几个莺莺燕燕远赴青州上任。
通判是兼行政与监察于一身的中央官吏，可以直接向皇上汇报工作。【1】
是以，虽然李俏俏才十六岁，但青州知府、知州等地方长官并不敢敷衍怠慢于她。
一行人到达青州府衙时，知府黄流亭黄大人非常热情地招待食宿，给他们接风洗尘。
初次见面，和谐交锋，青州官场一片融洽。
李俏俏并不急着去青州水师报到，而是把通判事务全部处理熟练后，才抽空去一趟。
水师衙门在青州东边的一个小岛上，在交通和通讯技术皆不发达的封建社会，基本上可以算作一个保密性较好的封闭空间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岗哨守卫极其松懈，李俏俏搭乘小船过去的时候，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直到她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衙门的正门口，才有士兵察觉她眼生。
虽然李俏俏只是一个正四品协参领，但既然能手持宣德帝密旨前来上任，又如此年轻，就说明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协参领。所以，青州水师提督康源昌亲自接见了她。
不过，到底官位悬殊，康源昌意思尽到之后，便让亲随送她去认识一下正、副都统，顺道把差事领了。
整个青州水师都是康源昌的人，正、副都统当然不会为难提督大人亲随送过来的人。尽管二人心里可能吐槽得厉害，但面上工夫还是要做好的。
很快，李俏俏被分配到了小岛东边的一个卫所，领兵1000。
对于这1000散兵，李俏俏花了五天的时间把所有人收拾地服服帖帖，然后整顿队伍，重新挑选出十个百户，教他们用后世的法子练兵。
对于她的大动作，其他参领、都统多少有所耳闻，但大多不以为意，觉得她一个新来的，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无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闹点动静，刷刷存在感。
李俏俏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心中自有一方理想国，只领着自己的部下一个劲地朝着那个方向奔赴即可。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刘世昌在谷文县那芝麻点大的地方都能被折腾到流放，更何况是青州这种大型府城。
初来乍到，李俏俏低调得很，一个月里头，一半的时间在岛上练兵，一半的时间在外头体察民情，美其名曰“陪老爷子游山玩水，游览当地的名胜古迹”。
知府、同知邀她吃酒，她来者不拒，积极赴约，看起来就像一个初出茅庐、屁事不懂、只知道享受作乐的官场新人。
反正，她跟谁都好，谁都不得罪，青瓜蛋子牌的老好人一个。
得知李俏俏尚未婚配，知府、同知的心跳同时慢了一拍，脑瓜子电光火石地运作起来，搜索家中的适龄女儿。
很明显，谁都不想错过这个乘龙快婿。
就连听李俏俏亲口说出自己是克妻之命时，此二人都不舍得放弃。思忖着，克妻就克妻，只要能顺利生下孩子，这血缘关系总归是跑不掉的。
不过，李俏俏宁死不从，他二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寻来家中长相最为出众的庶女，送去给李俏俏当妾。
按道理，像他们这种有身份的人家，即便是庶女也不会送去给别人做妾，大多给配个门庭低些人家的嫡子或者门第高些人家的庶子。
让庶女给别人做妾，不光拉低身份，还会显得他们当父亲的十分谄媚。
当然，王子皇孙除外。
李俏俏虽然比不得王子皇孙，但她年轻有为且家里没有正妻，纳了他们这种人家的女儿做妾，除了没有正妻的名分，其他方面跟正妻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李俏俏来到青州不久，知府、同知两位大人就尽想着往她的后院塞人了。
李俏俏无心纳妾，推拒道，“在下离京前已经收了几房美妾，再多的话，唯恐无福消受。”
知府黄大人摆手道，“袁大人此言差矣，美妾再美也只是空有皮囊，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而小女自幼熟读《女训》、《女戒》，随她母亲学习管家，虽不能为妻，但可在后院琐事上为袁大人分担一二。”
这么明晃晃地说要替她管理后院，李俏俏心里反感的很，“多谢黄大人抬爱，但下官俸禄微薄，家中积蓄已经全部用来置了宅子……”实在是没钱养你女儿了。
黄大人善解人意道，“袁大人尽管放心，夫人早已为小女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绝不会在钱财上成为你的拖累。”
李俏俏无言以对，自己的上峰竟然叫自己吃软饭，什么人啊这是……
想到这位被知府大人夸上天际的黄小姐，就这么被亲生父亲作为棋子推出去联姻了，李俏俏觉得自己收下她也挺好，免得哪天她又被黄大人拿去送给什么不靠谱的人换取其他好处。
见李俏俏点头，黄大人总算松了口气，心道，这新来的通判以后就是自己的女婿了，大家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这青州还是他说了算。
曲同知慢了黄大人一步，自然不好在黄大人已经把女儿许配给李俏俏的情况下，再将自己的女儿送过去，那样岂不是明晃晃地跟黄大人打擂台吗？
虽然他跟黄大人经常政见相左，但大面子上还是一派和谐之象，没必要因为新来的通判把嫌隙闹到明面上。
所以，曲同知放弃了送女儿的想法，而是在某个饮酒作乐的宴会场上，当众塞了两个美妾给李俏俏。
李俏俏：……感觉自己这辈子要养好多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参考百度百科“通判”词条。宝贝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