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替爱3
其实，大二上学期，寝室同学知道她谈了个男朋友后，都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
可能是她从前的形象太过村气，又黑又土，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去图书馆工作，不像是会谈恋爱的样子。
一开始，同学们都是抱着祝福的态度，可是等关巍昂大包小包来学校看望她几次后，大家再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祁彤雯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反正挺复杂的，她不喜欢。
寝室跟她玩的最好姜艳艳告诉她，她们就是嫉妒，原话是，“本来你是丑小鸭，出门在外，寝室的颜值全靠你衬托，没想到一个暑假过去，丑小鸭边白天鹅，还交往了一个高富帅男朋友，她们能不嫉妒吗？看看你那兰蔻小黑瓶，看看你那lamer精粹水，她们想要都想疯了！可惜啊，买不起~”
“很贵吗？！”祁彤雯对这些东西没有一点概念，关巍昂给她的时候只会说，“这个是擦脸的水，那个是抹脸的霜，护肤品而已，不值几个钱。”
姜艳艳翻了个白眼，“何止很贵？在商场里买，一瓶要抵你两个月的饭钱。”
相比较姜艳艳的兴奋，祁彤雯则是难受居多，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连一瓶小小的爽肤水都在提醒她——他们之间有着怎样难以逾越的鸿沟。
本来就因为谈恋爱跟同学们逐渐疏远，如果真的同居……祁彤雯很担心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好在关巍昂向来尊重她的每一个意见，她不愿意，他便不会强求。
然而，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关巍昂因为胃出血被送去了医院，祁彤雯着急的不行，跟老师请了几天假，在医院里陪护。
等关巍昂出院，她便主动要求搬去公寓，照顾起男朋友的衣食起居来。
这一照顾，就是一年。
如果非要说同居和之前的生活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同居后，祁彤雯的心态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大约是付出了劳动——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祁彤雯在直面关巍昂对她的物质输出时，自在了许多，尽管他们的付出在价值上可能依旧无法对等。
跟关巍昂朝夕相处的时间久了，祁彤雯的性格、眼界、思维等方面，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对方的影响，久而久之，她整个人自信了许多。
她知道了关巍昂的发家史，知道了他也是从无到有一路走到了今天，她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达不到他那样的高度，但她的将来肯定也不会差就是了。
因为于亿万人海中，关巍昂选择了她。祁彤雯告诉自己，要相信他的眼光！
在祁彤雯的心里，事情顺利的话，等她大四毕业工作稳定，他们就可以结婚了。
她已经在心里默默计划好了，大四上学期报考国家公务员，下学期报考上海公务员，如果都考不上，再找单位实习。
祁彤雯觉得关巍昂是开公司的，挺能赚钱，那么她的工作就应该侧重于稳定，这样既能提高家庭抵御风险的能力，她自己又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照顾家庭，就很合情合理。
这个想法，她跟关巍昂提过，关巍昂听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夸她聪明，祁彤雯当时把这自动理解为他也赞同她的观点。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祁彤雯前面21年对爱情的所有幻想以及余生关于她和关巍昂的所有规划，在她21岁生日这天，被关巍昂摔了个粉碎。
祁彤雯生日这天刚好是星期六，他们早就说好要一起过，所以关巍昂提前一个月就把这个周末两天都空了出来。
一大早开车去迪士尼，玩累了回酒店休息，然后在酒店餐厅看烟花、吃蛋糕、吹蜡烛，第二天继续玩，下午回家。
行程安排的很满很美好。
可是，就在他们回酒店休息的途中，关巍昂接了个电话。
彼时，祁彤雯去卫生间了，她的左耳戴着关巍昂的蓝牙耳机，正连接着他的手机。在此之前，他俩正一人一个耳朵一起听歌，祁彤雯走的时候忘了摘下来。
关巍昂也没注意，或者说，他的电话他觉得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所以压根没想过要避着谁。
于是，祁彤雯听了全程。
“昂子，哪儿呢？”
“什么？迪士尼儿童乐园？你可真够可以的。”
“啧！啥时候你也这么给我过一次生日呗~”
“既然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那我就不说那些扫兴的了。”
“哎呀，就是那个谁，王碧莹，她回来了，今晚喊大伙儿一起吃饭，叫我通知你。”
“喂喂喂？人呢？你怎么不说话？”
“哎哟我去，不是吧？你不会这么多年还忘不掉她吧？我就说嘛，你这小女朋友长得再怎么像她，也不是真的她，怎么能说替代就替代了！凯子那群人还说你遇到真爱洗心革面了，我看呀——”
“世纪缘大酒店，8801。”
“好像是昨天上午下的飞机，回去休息了一晚，今天就请吃饭。哎，你说她什么意思，这么急，是不是对你余情未了啊？”
“哎，不对啊，你今天不是要陪女朋友过生日吗？”
“啧！男人！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迪士尼过来挺远的吧，我估计你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吃一半了。”
“行行行！知道知道，必须等你，绝对等你！放心，我不会跟王碧莹说的，就说你在附近谈事情，结束了，顺便过来看一眼，跟大家喝一杯。”
“那是，我办事你放心！哥儿们什么时候不靠谱过？但是话说回来，你那小女朋友你可得安顿好了，别让人家知道了。”
“呸！渣男！”
“挂了！”
耳机里重新想起歌声——
don\""ttellmethatyourloveisgone
（请不要对我说你的爱已消失殆尽）
thatyourloveisgone
（我们之间落下帷幕）
……
祁彤雯站在卫生间洗手池的死角，仿佛灵魂出窍般，脑子循环播放着猴子说的话——
你这小女朋友长得再怎么像她，也不是真的她，怎么能说替代就替代了……
王碧莹……余情未了……世纪缘大酒店……8801……
她忽然冷静下来，走到洗手台前掬一捧水洗了把脸，把不经意间落下的眼泪混入水中，掏出纸巾轻轻擦拭，然后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补妆。
“我的宝贝素颜就已经很美了，所以这是打算迷倒谁啊？”久久不见祁彤雯出来，关巍昂有些担心，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另一只蓝牙耳机，心里一个咯噔。
他仔细打量着祁彤雯，发现她耳朵上空空如也，脸上的表情也并无异样，想来是没有听到自己跟猴子的那通电话。
“咦？耳机呢？你摘下来了？”关巍昂不放心，想再确认一下。
“对呀，我怕上厕所的时候弄掉了，进来之前就给放包里了。”关巍昂有点洁癖，东西掉地上了就不愿意要了，更何况是掉在女厕所的地上。
确定祁彤雯没听见电话，关巍昂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牵起她的手向园区接泊车走去。
“宝贝，对不起，公司出了点状况，赵鹏程他们处理不了，我得立马回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祁彤雯听出他声音里的讨好，有点搞不清他是心里有鬼所以气虚，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愧疚。
“什么事这么急，一定要现在赶过去吗？你不是提前很久就跟他们说好今天不要打扰你的吗？”祁彤雯试着争取，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关巍昂叹了口气，“没办法，一份很重要的合同出现了纰漏，他们正在重新赶制，弄好之后必须由我签字。”
祁彤雯垂下眼帘，看自己的脚，她今天穿了一双很漂亮的水晶鞋式样的高跟鞋，脚腕处火辣辣的疼，应该是磨破了皮。
“不能让他们送过来给你签字吗？”她声音闷闷的，感觉马上要哭出来一样。
不合脚，难道是她偷穿了灰姑娘的水晶鞋？
关巍昂没多想，以为祁彤雯是因为自己将要丢下她去忙工作而感到闷闷不乐。
“宝贝，乖啊，合同我要仔细看的，因为上面可能还存在一些需要改动的地方，直接送过来的话，改了又没地方打印，会很麻烦。别不开心了，我保证，忙完就回来，一分钟都不耽搁。”他竖起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
祁彤雯没有说你可以让他们先传一份电子稿，等全部改完再打印成纸质文件送过来。
因为她知道，他既然决定要走，就一定能找到借口。
祁彤雯不想再看他绞尽脑汁地编造各种谎言了，因为组成谎言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是将她凌迟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