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许南音一滞，男生话语暧昧，温热气息缭绕在她的耳畔。她微微偏头，视线撞进他含笑的眸光，却噙着几分嬉弄。
她不知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许南音朝后警惕地退了一步，目光冷淡地望他：“不拍就算，我们公司大把人才。”
说完，她转身带着怒意进了更衣间，砰的一声，大力把门合上。
现场一片死寂，以往每回录制新歌或是拍摄mv，按许南音那个吹毛求疵的个性，免不了要发几顿火。然而敢真正明目张胆地惹她的，还是少数。
边寂站在原地，抬手抹了下鼻子，笑了。觉得她脾气是真大。
许南音背靠在门板上，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衔在唇边。微微低下头，一手护火，一手点烟。
烟丝随着火光燃烧起来，空气中霎时弥漫开尼古丁和焦油混合的香气。
她深汲一口气，压下情绪，脸色却是更冷几分。她刚才说的是假话，公司里哪有什么人才，举办过好几次千人海选，零星几个稍微能入她眼的，也无一例外地在开拍后被迅速撤掉。
要不是边寂能让她……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是周挽：“南音姐，边先生答应出演了。”
许南音掸烟灰的手一顿。
抽完一根烟，许南音从更衣间里出来，发现现场的化妆师、造型师、导演、灯光，正围着边寂团团转。
造型师正在为他做造型，而导演在给他解释等下mv拍摄的内容。
他皮肤底子好，五官轮廓又深邃，化妆一步基本可以省略。往灯光和镜头底下一站，极具鲜明气质，就是一个天生的明星。
其实造型一步也可以省略，等下第一场戏男主演是无须穿衣服的，只需要躺在床上。造型师只是在用发胶把他前额不听话的碎发拢上去。
男生的前额光洁饱满，眉宇锋利英气，平常有碎发遮挡，显得几分不羁野性。现下被一丝不苟地梳到后头，她反而有点看不习惯。
许南音走过去，拿起桌上他刚才用于登记的身份证。
看一眼出生年月，足足比她小五岁。
许南音勾了勾唇，把他的身份证放下。
化妆师要给他简单修一下眉毛，因为动作关系，化妆师弯低腰，距离他很近。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从看见边寂第一眼起，眼里的欣赏溢于言表。
不知怎么地，许南音心里有个地方不太痛快。
她走过去，接过化妆师手中的眉刀，“你去一旁歇着，我亲自来。”
化妆师：“……是。”
其他人退开，灯光和道具正在布置等下拍摄的场景。许南音来到边寂跟前，略俯低身，目光专注在他的眉宇，低声说：“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我这手一抖，不知道眉刀会往哪里割。”
“……”
边寂一顿，余光见她手里银晃晃的刀片一闪。他勾起唇，戏侃地道：“那你不如让刚才那个小姐姐回来帮我？”
“她技术没我好。”
“你技术有多好？”她下手前，边寂快她一步，抬手握住她纤细手腕，“音音一直这么乐于助人吗？”
许南音指尖一颤，眉刀在他眉弓的位置迅速划开一道口子。
下一秒，丝丝鲜血渗出来。
“嘶——”边寂装模作样地倒抽一口凉气，“看来音音的技术也不怎么样。”
男生的语气暧昧又恶劣。
音音。
以前可从来没人敢这样叫过她。
许南音直起身，把眉刀扔开，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是找化妆师回来帮你。”
其实他的眉形根本无须修饰，眉尾走势清晰锋利，化妆师说要给他修眉毛，无非是找个理由刻意地接近。
而她呢？
许南音找不到解释。
第一幕开拍，边寂按照导演的指示，把衬衫脱掉。摄影棚内搭建成卧室的情景，有一应俱全的洗手间、衣帽间以及床头柜的配置。
边寂躺在床上，等许南音洗完澡出来。
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应景地响了半会儿，传来细微穿衣服的声音。浴室门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女人身段窈窕，一举一动投映在视野里。
饶是边寂这样平时放纵惯的性子，真到这样真枪实弹上演的剧情，他并非专业演员，心头多少有点不自在。
他假意在看书，等里面的人出来。
许南音换好衣服，从浴室里走出。她一头乌黑长发湿了水，凌乱散落肩头，发尾几丝几缕地打着卷。衬着她白肤红唇，整个人浸水般光莹。
身穿男士纯白的衬衫，领口刻意松开几颗衣扣，露出纤细的颈脖和锁骨，在灯光下皮肤白得晃人眼睛。衣料很薄，被水雾浸染，微微透出肉色。
衬衫一直开到心口，丰盈线条清晰可见。
衣摆恰好盖过臀部，两条小腿雪白修长，每在地毯踩下一步，便落出一个柔软的脚印。
入戏时，她不同平常的冷静淡漠，而是充满着柔情，俨然一个在爱恋中的小女人。
她手脚并用地上了床，来到他身边，顽皮地把他手里的书抽走：“今晚你要陪我。”
边寂一愣，望见她眼中的柔情，就着头顶落下的明亮光线，她身上浸染的温柔水雾和香气，一下子撞入他心扉。
边寂一瞬失去了反应。开拍前导演对他的叮嘱，他看过的剧本和台词，脑海中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分明，他平时不是个容易失控的人。
许南音指尖沿着他英挺的眉骨，锋利的下颌线条，再辗转来到他修长的颈脖和凸起的喉结。
动作很轻，像是挠痒一般，却能准确无误地撩入他心底。
她俯身靠近他，眸光中情绪变化，仿佛一瞬破碎掉，变得悲伤：“你不喜欢我了，是吗？”
边寂心头忽地像被什么一揪，鲜明的刺痛。
第一幕原本到这里就结束了，不知因何关系，导演还没有喊cut，许南音却没了耐性，双手撑在他胸膛上，要直起身来。
刚动一下，边寂却一把揽住她的腰，另一手穿过她的长发，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往跟前一带。
两人的气息近在咫尺，她看见男生眼中暗涌的情绪，像头难以克制的野兽。哑着声，一字一句清晰地对她道：
“许南音，我警告过你，是你先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