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曹程慧，你给林晚同学带来了不可挽回的伤害，这你承认吗？”凌老师这样问，只是走个形式，毕竟有这么清晰的视频证据在，谁都没有办法抵赖。
即使不报警，学校这边为了事态不会进一步恶化，肯定要给曹程慧处分的。
“……”
“学校这边将通知你的家长并且由学校这边的政教处下达相应的处分，”凌老师说，“你的家长很快就会到学校了。”
“我妈妈会来？”曹程慧的脸上罕见地升起了几分光彩，但是很快就被凌老师的话给打破：“通知的是你的爸爸，你爸爸之后就会来。”
“不不不，让我妈来，求求你了凌老师，让我妈来……”曹程慧一听是爸爸来的时候害怕了，爸爸工作忙，她和她的爸爸很少接触，当年妈妈费劲千辛万苦怀了她，才能够在众多的候选人中脱颖而出嫁给爸爸。
爸爸对她很严厉，妈妈每次都会编一些好听的话来哄他，说她曹程慧在学校有多么多么优秀，老师又如何如何夸奖她，妈妈和凌老师之间也有一些利益往来，曹程慧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这一个层面，所以曹程慧在学校总是可以肆无忌惮——
因为她背后有凌老师撑腰。
一旦她的爸爸来了，不仅是她的形象崩塌，她妈妈苦心孤诣编造的完美大厦也会瞬间崩塌，曹程慧第一次不那么希望见到她的爸爸，她站在办公室里，抖成筛糠一般，直到凌老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精英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不是她爸爸！太好了！
曹程慧松了一口气，想必是她的爸爸在忙，所以派了手底下的人来，看着来人西装笔挺，有着非常好的行业素质，想必非常有用。
曹程慧心理提着的石头也被慢慢地一点一点放下。
只见来人径直略过曹程慧，朝着顾清嘉走去：“顾小姐，我是顾先生派来的律师，将辅助您把握目前的情况。”
这个人是顾家派来的律师？！曹程慧的世界瞬间天塌地陷。
曹程慧的爸爸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耽搁了。”曹程慧的爸爸进门，带着些许意气。
凌老师很少跟曹程慧的爸爸打交道，但是几次接触下来，也知道曹程慧的爸爸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所以她放松了一些，等曹程慧的爸爸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以及看完曹程慧欺负林晚的录像的时候，曹程慧紧紧地瑟缩着，以为她爸爸要打她。
曹程慧的爸爸深呼吸了几次，手颤抖着抬了又放，终究还是没有在外人面前给曹程慧难堪。
“不好意思啊这个小同学。”曹程慧爸爸对林晚说，“是叔叔没有教好女儿，给你造成了伤害，实在对不起。”
曹程慧跟在她爸爸身边，脸色颓败地嚅嗫：“对、对不起。”
“您是林晚的家长吧，关于孩子的赔偿问题，希望您这边能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曹程慧爸爸原本的几分意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抽走了些许，“这件事是我们孩子不对，实在是对不起。”
“……”林晚没有回复，她没有办法帮原身说出这句原谅，也不一定每一个道歉都会得到原谅。
“后续赔偿事宜由我这边跟您对接。”顾家派来的律师笑得温和，“校内的处理就按照学校的条例办法来。”
曹程慧的处分是吃定了，她的小跟班自然也不能幸免，同样的，在赔偿方面，顾家律师也会尽职尽责地争取到利益的最大化。
曹程慧被她爸爸带回了家，当天都没有到学校上课，学校的大喇叭宣布了处分曹程慧的决定，校园暴力之风隐隐有被遏制住的意思。
学校也风平浪静了几天。
只是这几天林晚过得并不安稳，她打开app，发现主线任务并没有更新，而她的积分也从原来的“4”分，慢慢掉到了“2”分，过了今天晚上，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林晚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仔细地留意着房间外的动静。
顾清嘉晚上说要去她父母那一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林晚有些担心顾清嘉的情况。
想到这里，林晚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她索性爬起来打开房间里的电脑，想着看看之前自己发的接单申请有没有得到回复。
顾清嘉确实是被顾家父母叫到市中心的别墅区的，别墅区毗邻这座城市的母亲河，母亲河的两岸风光无限，也说明能够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顾清嘉看到了弯着腰畏畏缩缩的曹程慧，和在一旁专门拜访顾家父母，来道歉的曹程慧的父母。
曹程慧的父亲和顾家确实有些交情，虽然这一次曹程慧并没有惹到顾清嘉，但是已经招惹了顾家，在谈好给林晚的赔偿协议之后，曹程慧的父亲就带着曹程慧来顾家“请罪”了。
“小孩子的事情，就让小孩子去解决吧。”顾清嘉的父亲这样说，他和顾清嘉的母亲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顾清嘉这个独立的孩子了，这件事能让顾清嘉开口请顾家的律师，那么肯回家看看的几率也不是没有。
顾家父母这么想着，便也差人通知了顾清嘉，出乎意料的是，顾清嘉确实来了。
顾家父母和曹家父母在寒暄，曹程慧妈妈矫糅的样子有种不符合她光鲜外表的卑微。
顾清嘉走到院子里，院子里的喷泉开得热烈而又自然，源源不断地流淌四溢。
“对、对不起。”曹程慧嚅嗫着说。
顾清嘉没有理她，只是拿出手机，播放着林晚在游泳馆被欺凌的视频。
她面无表情地数着：“1，2，3……40”伴随着又一次的动作深压，又是一次的十几秒，曹程慧的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她喉咙发紧，失声到说不出任何一个音符。
等到她找回自己的声音的时候，早已跪坐在地。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求你说一句原谅我吧，求你了顾清…不不不，顾小姐，顾小姐！”曹程慧痛哭，她向前爬了几步，“我爸妈……我爸妈他们吵架要离婚了，我真的不能没有爸爸，也不能没有妈妈，求你了，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欺负林晚了，真的不敢了，你们大人有大量……”
顾清嘉说：“1——”
曹程慧不敢盖过顾清嘉的话，她强忍住抽噎声，听着视频里挣扎着溢出的水声和喷泉的声音渐渐地重合到一起，她瞬间明白了什么，拼命爬到喷泉旁边，一头扎了进去。
“2，3……”
曹程慧屏住呼吸，感受着水里无声的压力和肺部越来越少的空气，这种窒息的恐惧让她有着想要起来的本能，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起来。
她们家要得到顾家的原谅，她要得到顾清嘉的原谅，她要赎罪，才能保住她现在的金钱、权势、地位。
这些是她的命。
没有人摁住她的头往水里灌。
但是她必须自己摁住自己，直到达到她自己犯下的“标准”。
空气愈发地稀薄，曹程慧几乎支撑不住，她猛地起身，狼狈地溅起水花，她没有坚持到四十秒，但是她尽力了，她真的尽力了啊，如果顾清嘉能够看在她尽力的份儿上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
曹程慧慌忙看向原来顾清嘉在的位置，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曹程慧像一条死鱼一般脱力地躺在地上，泥泞，脏乱。
但无人在意。
她完了。她们家完了。
……
顾清嘉的手指早在看那段视频的时候就已经捏得指尖发白，她无法原谅曹程慧，更无法原谅没有保护好神明的自己。
想到林晚曾经经受过那样的痛苦，顾清嘉就无比燥郁，她很难遏制住自己想要杀死那些人的冲动，她第一次有了想要保护的人，而她却没能保护——
顾清嘉面无表情地看着曹程慧自己惩罚自己，冷笑一声，缓步离开。
“回来了就睡一晚？”顾清嘉的母亲开口留顾清嘉，顾清嘉抬头，说：“不了。”她看着躲在母亲身后，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的小豆丁，说，“家里有人等我。”
“好，那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嗯。”顾清嘉点了点头，转身上车离开。
“看来孩子们是没谈拢。”顾清嘉的父亲笑着说，“那我们也就不留你们了。”
“顾董能见我们已经很感谢了。”曹程慧的父亲勉强笑了笑，他们家的生意绕不开顾家，但凡有几个有心之人说了小辈之间的吵闹，亲近或者攀附顾家的人自然会疏离他们。
家里的颓势已经无法避免，狼狈的曹程慧被她的父母塞回了回家的车，一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一向疼她的母亲狠心呵斥：“没用的东西！”
曹程慧被打得脑子一嗡，父亲对她管教很少，母亲有自己喜欢的悠闲生活只知道用钱打发她自己出去玩，现在落得事情了，她已经这么努力挽回了，却还被母亲这样呵斥！
曹程慧捂着肿胀起来的脸，早已学会在这个家生活的曹程慧哭着转移火力：“都怪凌老师！都是因为凌老师所以我才被处分的！”
“凌美娟！这杀千刀的，她等着吧！”曹程慧的母亲一脸狰狞——
“够了！”曹程慧的父亲呵斥，“到此为止！”
曹程慧和她母亲面上忍了下来，但是心里都在忿忿——
到此为止？凌美娟她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