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乌龙
这件事还要从今儿一早说起。
因着沈家的男孩，都是五岁之后才分到外院住的，是以沈思渊还跟着爹娘住在一个院子里，只不过是在正房后面的后罩房里，距离正房还是有些距离的。
碧桃和绛桃是白氏专门拨给沈思渊的小丫鬟，不过七八岁的小丫头，只负责贴身照顾沈思渊，旁的自有旁人来管。
待碧桃吩咐完粗使婆子烧好热水，预备给七少爷晨起洗漱用。就听见沈思渊已经在唤自己了，唯恐出了什么事的碧桃顺势应了一声，忙不迭的跑进屋里。
“七少爷，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说着便慌忙的推门进去。
待走进里间一瞧，只看见他家小少爷正坐在床边，已经穿好了衣裳鞋袜——只是扣子扣的七扭八歪，鞋子还穿反了，一只小手还在揉着眼睛。
“七少爷，您这是……”
“我没事，碧桃姐姐。是娘说，起得早才能第一个瞧见妹妹。”说着张开小手，要碧桃抱他下床。
绛桃跟在碧桃后面，确定自家小少爷真的没什么事，就默默的退出去。将热水取来，像往常一样，绞了帕子，要给沈思渊擦脸。
却没想，沈思渊要自己擦脸，美名其曰，为照顾妹妹先练练手。
“娘还说，我以后就是哥哥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这样才能照顾好妹妹。”
绛桃无法，又不敢和沈思渊争帕子，只好退到一旁，看着他家小少爷自己胡乱的擦脸。
碧桃与绛桃对视一眼，心情那叫一个五味陈杂。
好说歹说，照顾小小姐不急于一时，才让他家小少爷放弃了自己梳头的想法。
要不然，今天真的不用出门见人了。
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碧桃看着他家小少爷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好好的一个崽，全被这副装扮给毁了。
两个桃急得团团转，还得辛苦的忍着，不能让自家小少爷看出来，生生在这寒冬出了一脑门子汗。
“七少爷，今日不如穿这套水红色的衣服吧。”绛桃说着从内室拿出一套衣裳，“再配上你最喜欢的鹿皮绒靴，一定能让圆圆小姐一眼就看到你。”
碧桃一看沈思渊犹豫的神情，故意呵斥绛桃，“胡闹，小少爷穿什么，岂是你一个小丫鬟做主的。”
沈思渊面露不忍，为绛桃求情道：“碧桃姐姐不要生气了，绛桃姐姐也是为了我好。”
“小少爷心慈，这本是好事。但我们做婢子的，切不能仗着与少爷您这几年的情分托大。如今，看在小少爷为你求情的份上，就罚你擦一个月的物什吧。”
不待沈思渊说什么，又听碧桃接着道：“更何况小少爷将来是要当大将军的，怎么能穿这种不沉稳的颜色呢。”
绛桃慌忙跪下求饶，“碧桃姐姐明鉴，是婢子听说女孩子最喜欢粉色了，所以婢子猜想圆圆小姐可能也是喜欢粉色的，是以婢子斗胆做主，这样旁人一瞧就知道少爷和圆圆小姐是亲兄妹，还请七少爷恕罪……。
沈思渊不听绛桃说完，慌忙道：“快把衣服给我，你们都出去，我要自己换……”
说着沈思渊抱过衣服，疾步向屏风走去。
碧桃：“……”
碧桃这回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圆圆小姐还不满周岁，话还不会说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还不是世子夫人做主。
“七少爷，还是让婢子们来吧，圆圆小姐还在等着您呢。”两个桃真是搜罗出满肚子的话劝阻自家少爷。
沈思渊顿时左右为难，到底还是“让妹妹第一个瞧见自己”的吸引力更大，末了还不忘说一句，“明日一定让我自己来，我要做会照顾妹妹的哥哥。”
两个桃顿时满口答应，只要不让七少爷顶着这副装扮出门，怎么都好说。
待一切瞧着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时，碧桃与绛桃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事实证明，她们，低估的沈思渊的能力。
“碧桃姐姐，你说妹妹都喜欢什么啊。”沈思渊仰着小脸瞧着身旁的丫鬟。
“婢子不知。”碧桃一板一眼的回到。
沈思渊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是像大姐一样喜欢绣花，还是像二姐一样喜欢看书，还是像三姐和我一样喜欢糕糕。”
沈思渊就这么一路自言自语的走到正房。
韶年院。
“娘，娘~……”
沈思渊瞧着斯斯文文的，却像一枚小炮弹一样强势的冲进来，嘴里还不忘叫着娘。
沈明德瞧着自家小儿子今儿的衣裳，转而说道：“小七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啊，往常不都是你娘叫你才肯起吗？找你娘什么事，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你的声音。”沈明德一派淡然的坐在厅堂，刮着茶沫，也不喝。
“爹，您怎么也在啊……”沈思渊越说声音越小……
“给七少爷请安。”
沈明德感觉额头有些抽筋，偏还要在下人面前给臭小子留面子，忍得着实辛苦。
摆摆手示意下人都出去，忍无可忍，“小兔崽子，说的什么话。这么大了，见到爹还不晓得问安吗？”
“小七给爹请安。”沈思渊像模像样的躬身问安。
沈明德如鲠在喉，却没什么法子，只得说道：“坐吧。”
没办法，谁叫沈明德有个疼孙不疼儿的娘呢，还是亲娘！
沈思渊觑着自家老爹的神情，才问道，“爹你这个时辰怎么还不出府啊，不担心祖父罚你啊。”
至于沈思渊为什么会知道祖父要罚爹，还用问吗，当然是哥哥说的。
沈明德越想越生气，遂转过脸去，也不说话。
沈思渊对此颇有经验，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终于给自家老爹哄得身心舒畅。
沈明德见谱摆的差不多了，也不与自家臭小子计较，“爹今日休沐，要在家陪你娘，出什么府。”
沈思渊就看见自家老爹，又恢复成自己刚进门时样子，“至于你祖父，你爹我又没做错事，你祖父干嘛罚我。”
“孩儿给爹请安。”说着话的功夫，沈明德的长子沈思涛进来了。
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已颇具少年风采。
“四哥今日来的比我还晚，还有娘，还没出来，小七今天是第一个。”沈思渊举着两只小手，欢呼着说。
但他亲爹很快给他交了一盆冷水，“你四哥早就来了，这趟是去送大夫又回来的。”
沈明德就瞧着自己的小儿子呆愣愣的坐在那，糕点也不吃了，突然一嗓子，把旁边的父子俩都吓愣了。
“娘，娘你怎么了。呜呜呜……娘……”说着就要从椅子上爬来，冲进内室。
还是沈明德反应最快，一把抓住小儿子，抱在怀里。
“爹，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要见娘，娘……”沈思渊突然号啕大哭，谁也不知怎么回事，廊上的丫鬟们不以为意，只当自家三老爷又将七少爷逗哭了。
沈思渊猛地一扭，连沈明德都被往前一带，差点将沈思渊摔出去。还是沈思涛反应过来，才帮忙拉住的弟弟。
这孩子平时瞧着没心没肺，一幅有吃万事足的样子，没想到这么……
“坏爹爹，你放开我，我要见娘，我要见娘……呜呜呜……”
沈明德父子俩手足无措的看着扭糖似的沈思渊，“乖儿子，你娘没事……”
还不待沈明德把话说完，“爹骗我，娘没事，干嘛请大夫，而且娘听到小七哭都不来哄小七。”
这是什么破理由，而且怎么就认定了，请大夫了就是你娘病了。
沈明德看着通红的小脸儿上，眼里蓄着泪水，嘴角还有糕点渣子的小儿子，实在说不出什么训斥的话语。
沈思渊看着他爹半天也不说话，不知飘向哪里的思绪，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是以沈思渊趁着他爹不注意，猛地一挣，还真让他跑出去了。
沈明德一个不注意，被沈思渊四仰八叉的推倒在地，嘴里还不忘念叨，“臭小子，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你娘不在那，你……。”
沈思渊理也不理，流畅的拐了个弯，向外跑去。
别看他人小腿短，跑的倒是挺快。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的沈明德，就这么呆愣愣的躺在地上，双眼发呆。
沈思涛看看已经窜出老远的小弟，在看看躺在地上无动于衷的爹爹，欲哭无泪。
沈思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吩咐左右，七手八脚将他爹扶起。
“诶哟，我的老腰，嘶……”终于回过神来的沈明德，才想起来自己的老腰。
也不知自己的老腰得罪了谁，接连受伤。
沈明德一手摁着自己的老腰，一手推着自己的大儿子，“快，涛哥儿，快去，把那臭小子追回来。”
“爹不用担心，我已经吩咐李嬷嬷去寻小七了。”沈思涛略显担忧的扶着他爹，“倒是爹，您的伤如何了？要不要再敷些药。”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行了，”沈明德扶着老腰说道，“李嬷嬷是你院子里的管事嬷嬷，你有心了。哎，如今除了你母亲，也就你祖母可以治住小七了。”沈明德就着大儿子的力道坐回椅子上，随意感慨了句，又指了指身旁的椅子，“你也坐吧。”
臭小子，力气还挺大。沈明德揉着后腰，心里还忍不住的嘀咕。
沈思涛看着龇牙咧嘴揉着后腰的亲爹，小心询问到，“要不儿子还是把大夫请回来吧”
沈思涛眼瞅着他爹僵直的身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用了！”
媳妇舍不得，儿子动不得，沈明德心里这个憋屈。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什么万全之策，最好是先打发了儿子，再找人商量商量。至于人选，他已经想好了。
沈明德又揉了揉腰，才道，“差不多了，你也去吧，要不然你母亲该起疑了。我在歇一会儿就去。”
显然早到的人总是占些先机的，尽管他们是自己的亲娘、亲儿子。
【作者题外话】：这两天电脑出了一些问题，所以一直没有更新，实在抱歉。
是以今日五千字奉上，祝大家阅读愉快！！
最后欢迎大家评论留言！！！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