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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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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你少说话少说话,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柳太后焦急地踮脚望向蒋墨离开的方向:“糟了糟了,陛下肯定是生气了。”

    “生什么气啊!我也没说什么啊!”柳常富挑眉,一拍筷子,反数落起了她的不是:“要不是你每次都抠搜搜的,给的银子连下人都养不起,我能再跑这一趟吗!”

    “我上次给你那一千两呢?”柳太后委屈地红了眼眶:“我真的没攒下多少钱,上次的银子还是我让宫女偷偷把玉镯拿出宫卖了凑的钱。你怎么就花得这么快呢!”

    柳常富不屑地冷哼一声:“要么说你笨呢!你是太后,皇帝的娘,就算不是亲娘,你也养了他二十多年,恩情大破了天!没钱你找他要就是,攒什么攒呐!那一千两我早就花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添了好几口,都张嘴等饭吃呢。”

    “你、你就不能少娶几个?”柳太后气结,声音却是弱了下去:“陛下还没娶妻呢,这后宫都空着。你一个侯爷,娶了那么多妾室,叫朝臣们笑话。默儿之前跟我说过,丞相都上了折子参你呢!”

    “参我?老东西真是活腻了!”柳常富恨恨地也摔了筷子,直将汤汁溅到了柳太后的袖子上,气急败坏地斥责道:“我娶妻生子,给柳家开始散叶何错之有!几千两银子罢了,瞧你这满不情愿的样子。再者了,这回可不是你哥我娶媳妇。是咱爹,新讨了个大姑娘!你要是连他也管着,那就是不仁不孝!”

    “咱爹?!”柳太后眼前一花,差点没栽过去:“他、他这么大岁数、他……”

    “岁数大怎么了?”柳常富越说越激动,直接站起来,一撸袖子一脚踩在凳子上,指点江山般高呵道:“我告诉你,岁数再大,只要有钱有本事,什么女人找不到!你就是死脑筋,不懂事。你说你抠那点钱作甚?!陛下的钱不就是你的钱,而女人的钱不就是给男人花的吗!你不给你爹,你哥哥花这钱,难不成还想留着养汉子?!”

    “哥哥,小点声!”柳太后惊慌失措地使劲摆手:“你在瞎说什么!叫人听了去还得了?”

    “这宫里你最大,怕谁呢!”柳常富气哼哼地坐了回来,又开始看不惯桌上的菜肴,不过这回声音倒是稍小了些:“天天吃这种东西,陛下能生龙活虎的就有了鬼了!你瞧咱陛下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段,怕不是不想娶妃子,是有心无力。”

    “胡说八道!”柳太后顿时急了,指着他的鼻子怒声道:“我告诉你,你要是胆敢再说默儿半个不字,我、我、以后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哪怕你堵着宫门求我,我也叫人给你打出去!”

    “你!”柳常富愕然,嚣张气焰全无,赖唧唧地嘀咕道:“行啊,不愧是太后,都敢跟兄长这么说话了。陛下这不是不在吗,我哪儿敢当着他的面……”

    “朕娶不娶妻,与柳侯无关吧?”然而他的嗓门显然已经高到隔着十步路的距离就被蒋墨给听了去。只见他一手负在身后,面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走了过来,将刚刚坐过的椅子向外拉了下,坐定后吩咐道:“既然柳侯不喜这膳食,就端下去分予宫人们吧。”

    “奴才谢陛下恩赏!”众宫人大喜,紧忙手脚麻利地将菜肴全撤了下去。

    这时纵是跋扈如柳常富,也品出蒋墨是真生气了,不等柳太后说,主动滑下椅子跪地请罪,却还是痞笑着,仿佛吃定了“闻人默”就算生气也不会降罪:“陛下,我这是关心您!您说您这大好的后宫空着,多可惜啊!您得尽快为咱荆国添下储君才……”

    不等他说完,却听闻人默冷声道:“朕才二十多岁,柳侯就急着要立储君,怎么,是觉得朕体弱,要死了吗?”

    “不不不不!”柳常富大惊失色,双手比划着辩解道:“陛下您貌美如花,谁能给您当妃子,是她的福气……”

    这小词儿整得着实有点草率。话音一落,身后顿时传来一声低笑。想必是哪个小宫人着实忍不住笑出了声。

    “貌美如花?这不是形容女子的吗?柳侯,朕自觉衬不上这个词。”蒋墨表情未变,依旧是挂着笑容,但若是看得久了,便能觉出他这笑容莫名奇怪。就像是一张假脸,嘴角保持着固定的弧度,猜不透是喜是悲。

    “陛下,陛下,哥哥他目不识丁,他、他不懂。”柳太后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闻人默,一时被滔天的恐惧冲昏了头脑,竟也跑到柳常富身侧,撩裙想跪,却听蒋墨嗤笑一声:“母后,您要是跪了儿臣,那就是真想盼着儿臣早死。母跪子,子会折寿的。”

    “没没没……”柳太后回过神来,忙站直了急得带了哭腔,抬手打了柳常富一下:“瞎说话!还不掌嘴,快掌嘴!”

    这回柳常富听话了,左右开弓地狠抽了自己俩嘴巴:“我、我愚笨、我又惹陛下生气了。陛下,陛下龙体为重,万不可与我这等俗人一般计较。”

    “朕自是不会计较这种小事。”蒋墨直视着前方,径直绕过了地上的柳常富,而是看向了无人的远方,看似是暴雨前的平静,实则心中只剩了一句话:

    完了个蛋了。

    他的原计划是,拉拢柳太后的母族,与公孙家相抗衡,再趁着闻人易的势力还没暴露前,将其斩草除根。结果伟大的第一步直接劈叉了!他心目中的先帝宠妃、得了抚育嫡皇子殊荣的柳太后的家族,竟只是群吃白饭的乌合之众,根本就称不上什么世家。

    而柳太后刚入宫时本是当年的公孙皇后,也就是闻人默的生母的宫女。一日先帝醉酒,错把她当成皇后给强幸了,这才成了妃子 。或是对她心存愧疚,又或是其余妃嫔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恐不会尽心抚育嫡皇子,这才将闻人默交给了她养育。

    所以,没有宠妃,更没有庞大的家族背景。柳太后家穷了三辈,吃了上顿没下顿,在她这一辈祖坟冒青烟,机缘巧合地出了个太后,这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中老少全都不学无术,只知吃皇家软饭。

    这还怎么玩?还有谁能拉拢?!折腾了半天,还是得被公孙泊拿捏得死死的。早知道就该冒着被起疑的危险找个宫中老人,先把角色背景给捋清楚再说。

    第一次穿越,经验不足的蒋墨同志悔不当初,疲惫地将眼睛向下移动了半寸,落在了柳常富身上:“所以你是入宫来为父讨药的?”

    柳常富怔住,不知皇帝陛下怎突然把话题又绕了回去,仿佛刚刚一切都是做的梦,傻愣愣地回道:“对、对……”

    “那你就不是来要钱的咯?”蒋墨说着,冲身后一勾手:“陆邈,来,你告诉朕,欺君之罪,当如何判处?”

    陆邈也不含糊,裤腿上挂着半截布条在他身侧跪下,四平八稳地吐出两个字:“当斩。”

    “啊啊,陛下,陛下,这,这使不得使不得!”柳常富差点没昏过去,将手摇到全是虚影:“咱、咱可是亲戚啊!我、我确实是来讨药的!”

    “哦,你又是来讨药的了。”蒋墨颔首,又问向陆邈:“那他是不是欺君了两次?怎么个判处法?”

    陆邈眉头微蹙,稍加思索后答道:

    “斩两次。”

    “嗯,答得很好。”蒋墨已然镇定了下来。心想活人是不能被死人设逼死的,既然柳家行不通,那就只能见招拆招,再寻些别的路子了。

    “陛下,陛下,他知错了,他知错了!”柳太后见他若有所思,误以为真要把她的好哥哥当饺子馅给剁了,顿时头皮发麻,双腿发软,语无伦次地求着情:“陛下,您就饶了他这次吧!他要是有个闪失,我爹他活不了啊!”

    蒋墨却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只道:“来人,扶太后坐下。”

    于是莱盛拿了椅子,不由分说地搀着太后坐定。蒋墨在柳常富那惊慌到汗如雨下的面颊上又找回了当帝王的快感,一时忽燃起了些许恶趣味,微倾身子,与那冷面无情的陆侍卫耳语了起来:

    “到底是太后的哥哥,斩两次不太像话,有没有折中方案?”

    陆邈睨了莱盛一眼,见他龇牙咧嘴地做着口型“别乱说话”,认真思考了一下后说道:“要不,打一顿扔出宫去?”

    “怎么还学朕呢?”蒋墨直起身子,抬手正了下发冠:“朕呢,自然不会杀自家人。但是吧,你骗朕,辱朕,对太后不敬。不罚,对不起先帝的忠孝遗训。这样吧,朕就稍稍罚你一下。”

    柳常富顿时长舒一口气,以为蒋墨只会罚他点银子之类的,哪知蒋墨拍了下陆邈的后背高声道:“打几下鞭子吧。陆侍卫,你来。”

    陆邈眨眨眼,歪着脑袋满脸无辜,似是在问:“你当真的?”

    蒋墨则回了个看破红尘的沧桑一笑:“别太用力,打到,秦公公那个力度就好。”

    “是。”陆邈滕然站起,接过另一看热闹不嫌热闹大的宫人递来的马鞭,不等柳常富喊救命,直接一鞭子抽了下去!

    柳常富应鞭倒地,一口凉气卡在嗓子眼里,呼噜了好一阵子,直到又一鞭子落在后背上,方惨嚎出声:“招娣!招娣救救我!救救我!”

    “陛下,陛、陛下……”柳太后吓得浑身哆嗦,无助地看着蒋墨,却见他还是那副不喜不悲的表情,忽然明白这些天她一直感觉到的别扭到底是什么——

    陌生。

    她记忆里的闻人默,她抚养了二十年的孩子,是个把喜怒都表现在脸上的人。生气了会骂会摔摔打打,开心了会嚷着要玩要闹。无需揣测,他们之间也从未有过疏远。

    然而今天的默儿是怎的了?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为什么……

    这么像先帝?

    柳太后听着一声又一声的鞭响以及柳常富的惨叫声,颤颤地抬起手抓住了蒋墨的袖子,微弱地唤着:“默儿……”

    蒋墨回首,依然平静如斯:“母后,您是在怕吗?儿臣不会杀他,但儿臣必须给他,给你,一个教训。”

    他收回视线,自言自语般喃喃说:“你知道一千两银子意味着什么吗?”

    “不、不知。”柳太后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不放,紧盯着他的侧脸,想从他那与往常无异的面颊中找到一丝慰藉。

    “一千两,可买三百死士。”蒋墨望着那将鞭子高高扬起,跟抽陀螺似的陆邈,背诵起了书中的桥段:“两千两,可铸五千兵器。一万民兵,踏遍我荆国半数土地,五万将士,将龙楼凤池焚之一炬。”

    柳太后紧咬着嘴唇,且听蒋墨继续道:“母后,你觉得,想推翻一个皇帝,需要几天?”

    “不、不知……”她止不住哭了起来,眼泪流个不停。

    “两天。”蒋墨说着又回头看了眼莱盛,直将他吓得一激灵:“母后,你说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柳太后感受着蒋墨的袖子从手指中一寸寸滑落,直至完全脱离,心呼地沉了下去,如同被绑着石头坠入了河底。

    可能是短了这顿饭没吃好,蒋墨忽有些头晕,把手递给莱盛让他扶着。莱盛赶忙把他搀好,发觉他额角满是冷汗,下意识地拿手帕擦了擦。

    蒋墨缓了一会儿,直至鞭声戛然而止,陆邈提着染血的鞭子停了手,想必是觉着打得火候差不多了,方缓声道:

    “母后,您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要做。你要记住,你不仅仅是柳家的女儿,还是我荆国的太后,是我闻人默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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