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拜年与玫瑰
【朝露：孟大哥！】
【繁辰：嗯？】
【朝露：我是林子衿！这个是我姐姐的号！】
【繁辰：嗯，怎么了？】
【朝露：哈哈哈，我姐姐跑腿去了，我用她手机跟你聊天！】
【繁辰：要聊什么？】
【朝露：我姐姐在学校是不是特别凶？】
【繁辰：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朝露：因为她在家里就特别凶，老是骂我！】
【繁辰：她……还会骂人？】
【朝露：她脾气可大了！孟大哥，你得离她远点！】
【繁辰：呵呵，本来离得也不近。】
【朝露：孟大哥，你会不会玩□□飞车？】
【繁辰：会。】
【朝露：真的吗！你是什么段位！】
【繁辰：技术车神。】
【朝露：哇！！！！！！！】
【朝露：孟大哥，你当我姐夫吧！】
【繁辰：姐夫这种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
看完林子衿和孟繁辰的聊天记录，林朝露就像一个蒸汽机，头顶滋滋冒着热汽。斟酌很久，颤颤巍巍地给孟繁辰发了消息，郑重地跟他道歉。
【繁辰：没关系，你弟弟很可爱。】
【朝露：谢谢。】
林朝露激动回了一句，为林子衿闯下的祸松了口气。
她忽然有些嫉妒林子衿了，连着两次被孟繁辰夸可爱。又不禁想，如果她也是一个小孩就好了，可以正大光明地去跟他说话，甚至撒娇。
不过，就算她马上缩小十岁，也不一定有这个胆子。
林朝露正不知道再聊什么话题的时候，孟繁辰又发了消息过来。
【繁辰：你弟弟和你很亲近？】
林朝露有些惊讶他问这个问题，心想她跟林子衿，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三天一小吵五天一顿揍。
但她当然不能这么跟孟繁辰说，于是虚假又做作地回了一句。
【朝露：关系挺好的。】
消息发出去，又觉得自己回得太简短了，怕给他留下冷淡的印象，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朝露：我们俩相亲相爱，从来不打架。】
这话的真实程度堪比果粒橙里的果粒含量。
s市，某家高档西餐厅。
墨绿色的墙面，悬挂古典油画，地面铺陈复古的木质地板，墙边陈列着中古的柜台，精致的水晶吊灯散发暖黄的光亮。
桌面是黑色大理石，深酒红色的沙发椅，设计感十足的异形花瓶中，插着白色蝴蝶兰，清雅香气若隐若现。
少年独自坐在沙发椅上，低头看着手机。
他穿着白色圆领毛衣，粗针钩织的复古质感，搭配着同色系的灯芯绒长裤，在寒冬中显得慵懒又温暖。
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少年的唇角愉悦勾起，柔和了眉眼间的冷淡。
一个男人从门口进来，考究的西服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英眉挺鼻，唇边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能看出他并不算年轻，但这一身公子哥的气质总让人忍不住投以目光。
细看几眼，男人的眉眼与坐在那的清冷男生有几分相似，二人气质却是截然不同，一个轻挑，一个淡漠。
“繁辰。”
孟繁辰闻声抬头，见到眼前的男人，脸上笑容褪去，只剩下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与冷漠。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浅笑着问：“我开的条件，你考虑好了吗？”
孟繁辰收起手机，面无表情看着他：“顾先生，我已经说过，我只有一个父亲。”
少年的嗓音，有如凛冬的风雪，彻骨的冰冷。
“他姓江，不姓顾。”
除夕夜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各种祝福。林朝露忍着没有在晚上发，想掐着点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发。
这都要源于陈思卉在除夕夜给她的一条祝福。
一条祝她除夕夜快乐、并配上玫瑰花表情的新年祝福。
林朝露起初不明白，直到陈思卉跟她解释，才赫然发现，原来2010年的大年初一，刚好是情人节。
于是林朝露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私心。
她想着，这或许是唯一一次，她能在情人节光明正大给孟繁辰送玫瑰的机会。
如果孟繁辰问起，她也早已准备好说辞。
就说，她是复制别人的消息，群发的。
午夜十一点五十八，林朝露已经开始提前紧张，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
午夜十一点五十九，电视里的春晚，主持人带着大家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
在倒数到一的时候，外面骤然响起第一声炮竹声，第一支烟花冲向夜幕。
林朝露摁下了发送的按钮。
【朝露：祝你新年快乐，诸事顺利[玫瑰][玫瑰]】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林朝露有如完成了一件大事，如释重负，但又很快紧张起来，期待着孟繁辰的回复。
她反复地刷着手机，唯恐自己的手机信号不行，耽误收到孟繁辰的回信。
房内的信号只有三格，她便拿着手机站在屋外等。
屋外冷风瑟瑟，呼吸之间，白气弥散。
一朵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在浓烟中绽放五彩斑斓的生命。
林朝露并没有仰头欣赏它们用生命换来的浪漫瞬间，她将脖子瑟缩在衣领中，低着头，一直盯着手机。
再灿烂的烟花，也无法让她从这漫长的等待中分出一点心思。
她等了很久，等到烟花将生命燃尽，等到百家灯火一盏盏熄灭，也还是没有等来孟繁辰的回复。
被林妈妈催促了许多次回房睡觉，林朝露终于败下阵来，拿着手机，耷拉着肩膀，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仍旧反复地刷着手机。
他的头像明明是彩色的，明明是在线的，为什么不回她消息呢？
是给他发祝福的人太多，所以一时回复不过来吗？
这个猜测，让林朝露重燃希望。
她望了眼窗外，天空黑黢黢的，除夕夜的吵闹在凌晨时分渐渐消停。
林朝露从床上坐起来，穿上睡衣外套，靠在床头。
她决定不睡了。
在收到孟繁辰的回复前，她要守岁。
漫漫长夜，林朝露在强撑着眼皮的困意中，等待着那个人的回信。
她守着手机，仿佛守候了一整个十六岁。
林朝露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睡衣外套还穿在身上，脖子像落枕般酸疼。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回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新年的第一份惊喜，终于姗姗来迟。
孟繁辰回复了她的祝福！
是早上五点回复的，祝她新年快乐，也抱歉地跟她说，今天要去乡下看外公，所以昨晚睡得很早。
他并没有过问那两朵玫瑰花的事。
这让林朝露有一点小失落，但也只是一点点点点。
能收到他的回复，昨夜的沮丧一扫而空，她整个人都雀跃起来。
连脖子的酸疼也暂时忘记，林朝露抓紧一切能与他聊天的机会，马上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朝露：早上好！新年好！我才醒！】
她太过于激动，以至于消息发过去后，才注意自己全部都用的感叹后，又有点担心，会不会让孟繁辰怀疑她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但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孟繁辰给她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又发了一个企鹅挥手的表情。
林朝露激动到满床打滚。
孟繁辰在向她微笑诶！还发了那么可爱的小企鹅！他竟然会发那么可爱的表情！
林朝露拿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脑袋不小心磕在了床头板上，疼得她嗷了一声，捂着脑袋，却又傻笑了出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林子衿开门进来，很不客气地催：“姐，你还不起床，是在床上孵小鸡吗？”
平日里，林子衿说一句不好听的，林朝露能给他回十句。
但今天，林朝露却只是看着他，笑得特别开心：“子衿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可爱？”
林子衿：“……”
短暂的沉默后，林子衿见鬼似的跑出了房间，边跑边急慌慌大喊：“妈！妈！姐姐好像中邪了！”
“……”
毫不意外的，林子衿被林妈妈教训了一顿，让他大年初一别讲晦气话。
教训完林子衿，林妈妈又催促林朝露快点起床，准备去拜年走亲戚。
林朝露恋恋不舍地拿起手机，准备与孟繁辰告别。
她打了一段话，说自己要起床了，发出去之前，又想了想，删掉这句，重新编辑了一句。
【朝露：我妈妈叫我了。】
孟繁辰这会儿似乎很有时间，马上就回复了。
【繁辰：嗯，你去忙，下次再聊。】
“下次再聊”，这短短的一句话，又让林朝露兴奋了一整天。
可是，“下次”的界限太模糊，可以是明天，也可以是明年。
初一之后，林朝露与孟繁辰再没有了交流。
林朝露找不到借口再与他联系，而孟繁辰也没有再联系她。
这个寒假，就在这名为“下次”的虚无等待中，不留情面地结束。
新学期开学，林朝露早早到了学校。
开学第一天不用来得很早，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但林朝露一早就匆匆忙忙地起床洗漱，只求赶紧到学校。
她急切地想见到一整个寒假都没见到的人。
林朝露坐在座位上擦拭课桌上累积的灰尘，心思却总是徘徊在门口。
“朝露！”陈思卉在教室门口一看到她，就兴奋跑过来，捏了捏她的脸：“我想死你啦！快说有没有想我？”
林朝露同她开玩笑，故意问：“你是谁？脸怎么圆了两圈？”
陈思卉笑着要挠她痒痒：“好啊你！一个寒假不见，会开我玩笑了是不是？”
林朝露一边笑一边躲，无意瞥见从门口进来的身影，她忽然停住，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整个人瞬间变得矜持起来。
穿着蓝黑色冬季校服的男生穿过讲台，径直走向教室后排的座位。
只是一个寒假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些，也瘦了些，侧脸的轮廓愈发冷硬。还是原来的发型，但被剪短了些许，更显得清爽，也更有精气神。
陈思卉也顺着林朝露的目光望过去，看见孟繁辰，凑到林朝露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开玩笑：“孟繁辰应该没有舅舅。”
她没说后半句，但林朝露却马上懂了。
因为有句俗语称，正月剪头死舅舅。
原本还故作矜持的林朝露没忍住笑出了声。
可能是她的笑声在这人少空荡的教室过于突兀，引得孟繁辰本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男生目光清澈，带着一丝疑惑，懵懂得令人莫名觉得可爱。
林朝露赶紧捂住嘴，想强行止住唇边的笑，笑意却不听话地，从弯起的眼睛里偷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