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执念
莫小艾对李榭有些不满, 干脆直接说了出来，李榭却道：“我只是不像你们喜怒都挂在脸上而已。已无回天之力，只能坦然受死。”
他说这话时语气淡然, 嘴角却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他在嘲讽谁？
莫小艾皱眉：“难不成你早有安排？会有人替你伸冤报仇？”
李榭走到落地窗前, 看着远处的景观湖叹了一声：“小艾, 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又去过我的世界, 还没有觉悟吗？一切不过都是虚无，生也罢, 死也好, 百年千年之后, 谁还会在乎？”
“你在乎！”莫小艾怒道，“你现在不在乎，等你死了, 又要变恶鬼变冤魂，哀叹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悲伤自己当时居然坦然受死！”
她越说越来气, 系统说她做的事有意义，可人家冤主根本不想伸冤，甚至对自己含冤而死, 半点愤慨之情都没有, 只她在这里上窜下跳, 催人家回去复仇, 看起来真的很可笑。
“李榭，你大哥是被你连累，是为了维护你, 才被当做奸细给杀了，而你居然做了缩头乌龟，想没想过你惨死的大哥要背负着的骂名？你简直是个懦夫，毫无担当！”
李榭却坦然道：“是啊，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懦夫!”
程浩在一边叹气：“我感觉激将法对他没用啊。”
莫小艾道：“没错，我也没想激将，激将只对有血气的人有用，而他根本不是个男人，还什么将军，我看是借了他哥哥李牧的东风吧，不然的话就他这种人连个参将都当不上，算了，我不管了，送他回去送死吧。”
李榭居然还是毫不动容，站过来等着莫小艾送他回去，此时莫小艾真觉得无力，就像是一拳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
她跟系统说：“你看到了，这可不是我不完成任务，人家非要寻死。”
系统弹性十足，一会儿像个有感情的人类一样，一旦不想说话，就跟个机器人一样，显示出一行冷冰冰的字。
‘请尽快完成任务’
莫小艾看了苦笑，她也想尽快完成任务啊，可人家冤主不配合，真把他送回去，到了那边还怎么救，再说自己带他凭空消失，不用轮回卡只这么回去，肯定被当做妖孽接着斩首啊。
难不成还能跟丽塔的案子一样，装玉皇大帝吓唬人吗？
莫小艾只好跟李榭说：“我今天有点累了，没力气带你回去，等我从学校回来再说吧。”
她想使拖字诀，李榭淡定答应下来，“好，我等你。”
程浩知道小艾急着帮李榭翻案，他又上网看了看：“小艾，史书记载李牧是被奸臣诬陷的，我想只李家表妹应该不可能让太子针对李家兄弟，说不定还有别的奸臣，你等我再详细查一查。”
李榭却说：“不必查了，害我们的除了丞相石坚还有大将军司马忠。他们是太子党，太子还承诺登基后娶我表妹做夫人。”
莫小艾刚才看过战国时的大概资料，知道那时候没有妃子这个称呼，嫡妻称后，其他妾室称夫人。
跟李榭有婚约的表妹居然要给太子当夫人？而李榭早就知情，却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等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如果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做防范？”莫小艾问。
李榭叹了一声：“谁说没有防范？我兄长写了奏疏派密使呈交赵王手中，可等来的却是拿着圣旨的太子。”
程浩说：“看来这个李表妹只是个棋子，跟史书上的记载差不多，是奸臣向赵王献谗言，才导致李家兄弟被杀。”
莫小艾观察着李榭的表情，发现他在微微颔首，好像很赞同程浩的话。
这就更奇怪了，李榭知道仇人是谁，知道自己跟兄长是怎么被诬陷的，为什么不肯报仇，还能如此平淡的提起他们的名字？除非……
“你已经报了仇对吗？究竟怎么报的？会不会伤及无辜？你确定你的报复成功了吗？”莫小艾急切地问。
李榭坐到沙发上，好像还是不怎么习惯软椅，他不自在地动了动，笑着道：“没错，你很聪明，有人自会替我报仇！”
“是你的家人吗？”
李榭摇头：“我跟兄长相依为命，除了两个叔叔跟表妹一家，没有别的亲人，而他们也是太子一方，所以我没有家人了。”
“可你后悔了！李榭，现在还来得及，到底发生什么事？赶紧告诉我。”
李榭奇怪地看着莫小艾：“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是你的朋友，不会被人害两次都不知道，更不会死了还变厉鬼，不依不饶想要报仇。在看到我大哥惨死时，我就已经决定报仇了。以后怎么会后悔？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我会后悔？”
莫小艾没法解释，干脆追问道：“你说你大哥惨死时，就决定报仇了，又说已经报仇了。可不对啊，你要带我进军营时第一次鼓声，你说那是他们要对李牧行刑的鼓声，然后你进去时你大哥刚死，我想办法把刀带进去时你大哥的头颅被人拎了起来！这么短的时间你决定报仇而且已经把仇报了，这怎么可能？你的亲兵并不在那里，那些将士只有几个想替你说话又不敢，你到底怎么复的仇？”
李榭笑了笑：“不必猜了，我已经说了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小艾，这后世虽然我不太满意，但还是谢谢你让我见到了这么多神奇的地方，我已经高兴了。”
程浩惊呆：“这后世还不满意，李将军，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李榭指指屋子：“这种一片白色的陋室你们居然能住的下去？离地这么高，自己的花园都没有，你们居然能满意？”
程浩瞬间哑口无言，李榭好像在转移话题，他摇头叹息：“对了，我确实觉得你们的冰激凌很好吃，但你们大可不必因此觉得我们在天气炎热时吃不上冰很可怜，因为我们的冰箱是冰窖，能放更多东西，我们还可以用硝石制冰！”
莫小艾正在网上四处搜索信息，可有关李牧的信息本就不多，只说他是被陷害的，提到没提李榭。
而她也实在猜不出李榭到底怎么报的仇，这时听到硝石二字，她一激灵：“你们那时代也有冰有冰窖？“
李榭点点头：“没错！”
“硝石是不是能制火药？”莫小艾问。
程浩说：“火药是隋唐时才有的吧。”
莫小艾关了网页，“是隋唐时大规模用于军事，以前他们就发现了硝石，既然能知道硝石制冰，能不知道硝石制火药吗？”
她说着看向李榭：“难不成你给太子宫里放了易燃易爆的硝石？可不只太子啊，还有丞相大将军，他们都是你的仇人！”
李榭笑道：“小艾，看来你很喜欢解密，所以才会来回穿梭去帮助别人吗？可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你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莫小艾生气地说：“我不是帮你，你没看到史书记载，大将李牧被诬陷而死吗？现在的人们知道他是被诬陷的，当时的人们知道吗？那些将士看着他死在面前，居然傻站着，没有一个反抗，没有一个替他说话，我想还他清白不行吗？”
李榭叹道：“清白于否有什么重要的，他们说那是证据就是证据，他们说我们有罪我们就有罪，百年千年后不过是过往云烟，早晚也是被秦国吞并。”
莫小艾见骂不醒他，气得不轻，“真是迂腐之极。”
不过听到他再次感慨早晚被秦吞并，莫小艾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遇到你时，你带了四十来个人，个个轻功都很好，你们在刺探敌情！难不成你们已经刺探到了，但因为你回去后发现你大哥已经被杀，于是没有说出来？”
李榭差异地看着她：“还真被你猜出来了！”
程浩朝莫小艾竖起大拇指：“小艾，你也太厉害了。”
莫小艾没空高兴，她问道：“你刺探到了什么情报？秦国要进攻赵国了？赵国马上要灭亡了？”
李榭叹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把玩着，嘴里道：“小艾，这跟你没关系！”
程浩都被他这脾气要气炸了，“你还真不是个男人，窝窝囊囊的，报仇也得靠别人来，小艾都说了要帮你洗清冤屈，你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不肯说实话，你大哥有你这种弟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莫小艾也说：“是啊，李牧将军一心为赵国尽忠，驻守边疆，结果他弟弟找了个秦国奸细，不只连累他丢了性命，还连累他被万人骂，甚至他想保护的赵国也将要亡在他弟弟手里了，李榭，你死后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大哥？”
李榭变了脸色：“你懂什么？”
“既然你说我不懂，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榭冷笑：“跟你说了你就能懂？你知道我跟兄长为了赵国做了多少事，受过多少伤吗？里通外国的是丞相，不是我们！你知道我到了靶场看到我兄长已经身首异处，是什么感觉吗？”
莫小艾叹口气：“我无法感同身受，但我知道你一定悲痛万分，所以我才一直觉得很奇怪，你太淡定了，像是早就看透了生死。李榭，你想报仇我可以理解，但要有针对性，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导致你日后后悔万分，千年后还执念深重。”
李榭皱眉看着她：“你觉得我奇怪，我更觉得你奇怪啊，小艾，为什么你一直说我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