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摊上事了
“咔嚓嚓!”
那种巨力轰下摧枯拉朽的声音震响于耳畔,陈长安双脚踩踏的地面上,之前裂开的沟壑不偏不倚的按照原来的纹路再次扩裂的更深更宽,劲道完全按照最初的走向蔓延作用,控制的恰到好处。
“噗……”
陈长安长出口浊气,面对强大的迫压简直有种当场跪下膜拜的冲动。
而长登拓也,似乎没有要继续拍第三下的意思,手掌收回去背到后腰,笑呵呵道:“陈小兄弟刚有和我的两名徒弟打赌?”
“是……输的人,跪下道歉!”陈长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瘫软的,但他咬牙强忍着依旧躯杆挺直,不卑不亢的回答。
“嗯,很好!”
长登拓也点点头道:“有赌注是件好事,却也不可认真,毕竟武学这个东西繁多复杂,我两位弟子代表不了瀛洲真正的水平,而你,也无法代表大闵的准确实力。”
“你们的赌注或许是对的,却应该找两个能够确实代表双方武学造诣的人出来,如此,输的一方承认自家不足,才算合情合理,才能被大众接受,否则……也仅仅是过家家的玩笑罢了!”
“什么意思?”确定身体并未受到实际伤害,陈长安面对八品后玄的强大威压而造成的恐惧心理有所减缓,开口反问。
长登拓也依旧在笑:“我的意思是关于输的一方承认自家武学不如人这件事,应该作为我与王幽对决的赌注!”
额……放你娘的狗屁,真够不要脸的,说来说去就是在给自个俩徒弟开脱呗,试想下倘若输的是大闵的武者,恐怕死都要让跪下磕头认怂吧!
无耻玩意……陈长安不动声色的在暗地里用各种脏话伺候,表面云淡风轻的摆手:“哦,那你跟王幽说去。”
“好!”
长登拓也两袖一挥,厚颜无耻:“陈小兄果然是明理的人。”
接着脸庞的笑容与温度迅速褪去,怒目圆睁回头瞪住晴子与樱子严厉喝斥:“你们两个还不过来给陈小兄弟道歉,整天的惹事生非顽劣胡闹!”
“师父,这……”晴子很不甘心的反应。
樱子略作思考,乖乖上前做她们瀛洲礼仪,象征性的鞠个躬:“陈公子,是我无礼,还请原谅!”
原谅你麻痹……陈长安差点国粹脱口喷出,碍在旁边站着名能够随时拍死他的八品强者,立刻退而求其次仅仅翻个白眼,哦了声:“没事!”
“嗯,多谢陈小兄弟能够原谅两名劣徒,告辞,你我后会有期!”长登拓也双手抱拳意思几句,带着晴樱二子转身离去。
长安城居民们看着蛛网般蔓延到自己脚底下的纵横沟壑,六神无主, 两眼空洞,神情震撼,足足过去个三四分钟,才有人咽着唾沫啐了口:“呸,瀛洲的武者更粗鄙,腌臜玩意!”
武元衡长出口气,跑过来又是摸胸又是揣头的仔细检查,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陈长安摇头,并对准长登拓也离去的方向扯起个轻扬的嘴角,侃侃道:“他境界再高修为再好,这里都是长安,长安,是大闵的城,充其量像现在这样实施威压,还不至于动手杀人!”
武元衡提起袖边擦拭掉额头冷汗,看着满地疮痍感慨道:“将地面震成这般,你却未伤分毫,可见对劲道的掌握有多精确,长登拓也的境界,真是比三年前还要可怕,不知……”
他遥遥目光朝乌衣巷藏兵楼望去:“不知如今的王幽如何,能否赢他!”
陈长安的眼中同样有抹畏惧色彩转瞬即逝,武元衡说的不错,刚刚他身体表现出的种种不良状况,实际上都是因为害怕产生的正常生理反应,长登拓也那股强悍无匹的力量虽穿过身体,并未造成丝毫实质性伤害。
这相当于一刀劈破悬于水面的宣纸而保持水面波澜不惊,境界之高无法想象。
两人正各自活络着内心想法,长街那头,李术带领大批三司人马扛口棺材,哭丧张脸朝这边走来,怀中抱有块牌位,上书提刑司司承武元衡,待距离拉近,他最先看见的是陈长安,不由的情绪更加复杂低沉:“唉,胖子果然还是用他的命把你给换回来了!”
“好吧,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我这就去给他收尸!”
陈长安“……”
听见李术的话,武元衡浑身触电似的抖个激灵,视线从藏兵楼方向拉回,吹胡子磨牙:“姓李的,你干什么?”
“你……”
李术大惊:“你不是用换世蒙生去换陈长安的命吗?为什么没死……”“放屁,还给我准备棺材,画牌位,我……”武元衡气的浑身每寸脂肪细胞都在剧烈抽搐,破口大骂。
李术直接给整懵逼,想到在天香苑这个胖子走时的慷慨激昂视死如归,合着都是假的?他立刻梗直脖子:“姓武的你什么意思,故意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骗我崇拜你的感情是吧?”
“棺材可是用我半年俸禄买的,还有请的吹拉弹唱,各种丧礼需要的物品,十桌八桌的萝卜菜都准备的齐齐全全,算下来总共两年俸禄,你给我赔!”
武元衡粗气直喘:“我也没让你准备丧礼啊?”
李术争锋相对一脸要杠到底的决然:“那你装死干什么?”
武元衡跳脚爆叫:“我什么时候装过死,真是莫名其妙!”
“放你娘的狗屁,没装死在天香苑说那些话干什么?没装死走的时候那么凄凄惨惨的干什么?”
李术冲上来一把将胖乎乎的武元衡按倒在地,而后者直觉得是姓李的连事都没搞清楚还买棺材,简直有辱他提刑司司承的神武英明,双方各自有理不服,互相撕扯衣领掐脖子蹬腿,流氓干架般殴打不休。
陈长安:“……”
……
长安城保宁坊在108坊中称得上是繁华中心,商业汇聚地,进出过往皆为名流上士,秦芙萝以前是不怎么来的,毕竟太费银子,但自从陈长安在太和楼对出外邦使臣的联子获取赏赐带领整个家庭走向小富裕,隔三差五便会溜达溜达。
巳时三刻左右,她正在与二女儿苏婉青,二女婿朱家文悠闲游逛,当然,作为唯一的男人,第三位肯定难逃要拎东西的厄运。
秦芙萝边挑边卖边道:“哎呀,之前都不愿意来的,好在咱家长安有出息,帮公主殿下破获大案受到奖赏,现在他又死而复生,可喜可贺!”
“以后咱们一家人呀就要融融恰恰和和睦睦的过安稳日子,知道嘛!”
“嗯!”苏婉青点头应声。
朱家文脑袋晃圈:“岳母大人所言极是……”
他还想继续往后面说,奈何肩膀上拎的东西实在太重,只得作罢。
“扔远些扔远些,呸,真他娘的晦气,又脏又臭的垃圾乞丐竟晕倒在我店门口,真是给生意添堵!”
就在他们三人经过家酒楼的时候,有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拄根歪拐的妇女被里面的老板唾骂嫌弃着扔摔出来。
秦芙萝下意识停住步伐。
苏婉青眼眉微缩!
自小读圣贤书心肠善良的朱家文看不下去,立刻冲上前阻止训斥:“古人云与人为善需常持慈悲之心,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住嘴,哪里来的臭书生,再废话连你一块儿打!”酒楼伙计指住鼻子眼破口大骂。
朱家文吓得脖子缩住,没敢再说话,墩着嘴哼了声自顾自把妇女搀起,用手指试探下仍有鼻息,连忙呼唤:“岳母,婉青,她还有救赶快找个药铺!”
苏婉青环顾四周,最终指住某个方向跳跳嚷嚷:“那里,那里有药堂!”
朱家文不由分说的抱起脏兮兮的妇女横冲直撞过去,抵达门口却又硬着头皮停下脚步,因为前面是保生大药堂,素来有长安医药首房的美誉,掌柜的吕仲金通晓套祖传针法可治多种疑难杂症,被人尊称为吕三针。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保生大药堂中包括吕仲金在内的十几位郎中都是皇亲国戚的御用医师,有太医院无法解决的重症,如果换他们接手几乎都是药到病除。
朱家文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因为他清楚以自己的身份是没有资格的,但眼见妇女伤口不停流血心跳呼吸正在减弱拖延下去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管不了太多,箭步继续往里飞奔。
“砰!”
谁知刚跨过门槛,便与里面要往外走的药堂伙计迎面撞上,当啷的声对方抱在怀中的陶罐破摔成渣,有朵隐约光华流转氤氲的兰花掉落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迅速枯萎死去。
“啊!”
药堂伙计尖叫:“死……死了,紫忞兰死了,哎呀呀!”
“什么?”
保生大药堂的老板,留有八字须,国字脸的吕仲金闻言慌慌张张跑出来,看到陶罐碎片与兰花枯枝,当即跪地哀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伙计指住朱家文愤道:“师父,是他,是他撞我!”
死死瞪住朱家文,吕仲金火冒三丈唾沫星子乱溅:“哪里来的穷酸书生敢在我药堂闹事?知不知道这朵紫忞兰可是用来给张贵人治病的,如今全毁了!”
“你……”
双臂齐出死死掐住朱家文脖子,他怒不可遏:“妈的,朝廷要是追究下来,你们全家都别想好过!”
朱家文一听脸上顿时血色全无,连忙道歉:“对不起吕神医,实在对不起,我也是救人心切,真不是故意的,放心吧在下肯定会赔偿!”
“赔偿?”
吕仲金冷笑:“紫忞兰十五年才能开花入药,拿什么赔?而且它是用来给当朝女帝陛下最为宠爱的张贵人治病的,耽搁不得,你简直找死!”
伙计骂骂咧咧:“就是,一个穷酸书生,外加个死活不知的乞丐,哼,保生大药堂也是你们配来的,如今闯下大祸,等着朝廷降罪吧!”
这时在后紧追快赶的秦芙萝与苏婉青气喘吁吁的小跑进来,看到眼前场景不由的眉头浅蹙。
“家……家文,咋回事?”苏婉青询问。
朱家文喏喏的将刚才经过大致陈述,听的她们眉头越蹙越深,尤其说到紫忞兰是用来给张贵人治病的药材,紧张的香汗如淋,湿花妆容。
秦芙萝开口尽力周旋:“吕神医,您看能不能先在朝廷那边宽限几天,我会立刻派人四下打听寻找,尽量再找株紫忞兰来作为赔偿。”
“放屁,这紫忞兰下午便要用的!”吕仲金跳脚急啸。
“怎么样呀,准备的如何!”话音刚落,从外面传进声轻细尖滑的嗓唤,紧随而来的是名身穿天蓝色宦服,手持拂尘的人,乃张由之贴身太监海公公。
并左右跟随宫中侍卫五六。
在场众人皆同时间打个冷颤,低下头去。
海公公凉薄目光扫视个圈,最终定格在吕仲金身上,夹杂着一丝愠怒质问道:“ 不是说今天紫忞兰开花,可以入药来给张贵人治病吗?为何迟迟不到,非要让咱家来请是吧!”
“不!不!不!”
吕仲金吓的急忙摆手摇头:“不是的大人,您听我解释,是这个臭书生打破陶罐,紫忞兰遭到阳光照射,已经……枯萎了!”
“什么?”
海公公当即暴跳如雷,一拂尘甩在朱家文脸上:“真是好大的狗胆,连张贵人的药材都敢毁坏,这是间接的谋害皇亲啊,来人,抓起来!”
“等等,你们……”
苏婉青正要站出来阻止,反被秦芙萝提前拦住,并且作为母亲的她冷静从容的谨思慎虑,理智的悄悄安排道:“婉青,现在着急没用,快去找长安想想办法,他之前替长宁公主办过事,多少有些情分在,或许还能回转!”
“好……好的娘!”
慌张失措的苏婉青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提高裙摆飞快跑出保生大药堂,奔失在外面街道的来往人潮中。
保生大药堂内,吕仲金见况高呼:“他们……大人,他们是一家人,是同犯!”
“什么?”
“来人,都抓起来!”海公公拂尘摆舞发出命令。
三名侍卫应声行动,上前来干脆利落的把秦芙萝死死按住,剩下的凶神恶煞般冲出去追捕苏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