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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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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阳宫养心殿中,女帝白睌单手撑住下巴倚靠在红漆雕花的长椅黯然伤神,形容憔悴,看得出来张由之的死给她造成的心理冲击是十分强烈的。

    长宁与她说了些安慰的话刚离去不久,太子赵延康与永乐公主又前来做思想疏导工作,其实他们这些儿女受传统观念影响对白睌纳男宠的行为很难接受,可眼下的情况又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听闻。

    说是特意跑来劝慰,实则更多在做场面活。

    当然长宁是个例外,天真烂漫的人设不允许她做出这种城府心机的事。

    永乐请过安,端坐在白睌旁边恳然开口:“母皇,张贵人被害我们都挺难过的,但人死不能复生,千万别垮掉自己的身子。”

    “是啊母皇!”

    太子赵延康紧接过话:“皇姐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的,千万保重身体,您放心,儿臣肯定尽快查出凶手以大闵律法严惩。”

    “出去!”岂料女帝直接摔杯爆喝。

    “母皇……”赵延康意图再说。

    永乐扯下他臂膀阻止住:“儿臣告退!”

    随即两人慢退而出,来到养心殿外数十米远的凉亭,赵延康疑惑道:“皇姐刚刚为何要制止我呢?咱们既是来劝慰的,假如轻易离去,恐怕会显得不诚心!”

    永乐嘴角浅笑一闪而逝,仔细打量着这位储君,轻且缓慢的反问:“太子殿下,你此次前来,恐怕不是自个的主意吧?”

    “这……”赵延康犹豫。

    永乐敛起眼眉,毫无波澜的道:“咱们是同父同母的亲骨肉,难道我还能耍什么心眼施加陷害?当然不愿相告也没关系,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莫往心里去。”

    说完转身要走!

    “欸!等等!”

    再三思虑赵延康叫住她,认真回答:“皇姐说的不错,是东宫某位门客的建议。”

    “嗯,如我所料!”

    永乐微点臻首:“他能叫你前来说明还有些眼光见识,不过却没有分析交代出其中更深层次的利害关系,也仅限于此。”

    “皇姐何意?”赵延康不懂!

    永乐眼眸深幽宛若一汪清潭,皓齿动弹:“母皇陛下真正伤心的原因并非死掉个张由之,而是这几年来因为这个人而形成的生活习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回忆的,更多的是张由之进宫后自己生活发生改变的种种画面,而并非纯粹的张由之本身。”

    “母皇只是一时间无法适应那种突如其来的失落与空虚,毕竟以前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与张由之吹笛起舞。”

    “有什么关系?”赵延康越听越迷糊。

    永乐憋了下桃唇颇为失望的解释:“关系很大,以母皇的脾气来说,她的悲伤并不是纯粹来自于张由之本身,你我如果一味的拿这点劝慰,话说过度反而会引起猜忌。”

    “会让她觉得我们是在拿这件事来含蓄隐晦的挑刺,嘲讽!”

    “这……这不可能吧!”赵延康大为吃惊。

    永乐苦笑着看向养心殿方向:“没什么不可能的,你根本无法想象凭女儿身成为天下九州共主的人,她的心境有多复杂,甚至可以说是……扭曲!”

    “我……”赵延康无言以对。

    永乐压低声音:“母皇一直在矛盾是立赵姓血脉为储君,还是立她白姓,毕竟与几名男宠也生有孩儿,你这个太子之位,当真有表面那么稳当?”

    “想要长立不倒,甚至于接过大闵的江山,还是得小心翼翼,换几个有真才实学的门客,例如陈长安便挺不错的。”

    “陈……陈长安?这是谁?”赵延康愣住。

    永乐眼眸里浮现过抹异样神采:“我后来询问长宁才知道,那日母皇寿宴上对出月氏国使者联子的是名穿扮女装的男人,苏家赘婿,名叫陈长安。”

    “赘婿?”

    赵延康一脸期待的神情瞬间黯然下去:“我能否顺承大闵江山,能跟个赘婿有什么联系?皇姐怕不是在开玩笑!”

    本就不会有什么多余面色的永乐变的更加严肃:“只是个赘婿?像他这样的赘婿恐怕整个长安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知不知道几天前长宁失踪,三司,青花内侍,乌衣卫都束手无策,最终是他拨云见日,后面又在很短的时间内破获小莲案,可见此人非同一般,而当时,只不过是个瞎子而已。”

    “后来眼睛恢复参加乌衣卫考核,每项成绩都排名榜首甚至刷新以往记录,这证明陈长安心思缜密能够洞悉秋毫,于政,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而能够在寿宴上对出满朝文官都百思不解的绝联,证明学贯古今,腹藏经纶,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屈才成为苏家赘婿,但不出意外的话,将来或文或武,都能走出极高的成就。”

    “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

    说到此处,她言辞吐字中明显多出股个人情绪:“自从母皇继位,大肆屠杀赵氏血脉,父皇与杨妃的,丽妃的,陈妃的,死的还少吗?”

    “你与我,与长宁,咱们三人是她亲生骨肉,这才幸免于难,所以……但愿都能平安。”

    说完转身离去。

    赵延康伫立在原地,陷入深思。

    此刻的养心殿门口,有名宽脸厚腮身型微胖,留着撇细短胡须的男人正在耐心等候,他姓白名金奎,是除去靖安王白敬虎外女帝白睌唯一的宗族血亲。

    在他身边还有名头发挽披在背用支木簪束住,穿件洁白而宽松衣服的男子,五官立体精致脸庞俊俏动人,如果陈长安在这里的话肯定要忍不住惊呼:卧槽,开了多少的美颜!

    而实际上是,纯素颜。

    前去通报的冯元一返回,躬身道:“王爷请进!”

    “有劳冯公公!”

    白金奎应了声,带领身边的那名俏帅男子走进养心殿,前脚刚跨过门槛,便见女帝白睌魂不守舍的倚靠着长椅叹息!

    “参加陛下!”白金奎跪身叩拜。

    听闻声音白睌无力的抬起头:“金奎欸,你我是同族,私底下以姐弟相称,并无大碍的。”

    “是!”

    白金奎偷瞄眼面前九五女至尊的状态,小心翼翼道:“听说张贵人在储俊殿暴毙,皇姐……突失爱宠,所以我特地前来探望的。”

    白睌烦闷的用手捏掐眉间:“有心了,不过没什么必要,回去吧。”

    并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个几秒钟白金奎叹惋的口气:“唉,我知道张贵人的死皇姐一时无法接受,走的突然身边又难免会少个细心的人,所以特地从民间挑选个男子送进来,没别的意思,只是照料您日常的起居生活。”

    “你说什么?”

    直觉脑仁昏昏沉沉的白睌倏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有个男子同表弟白金奎一同进来养心殿。

    而男子的相貌,绝世脱俗不染纤尘,举止,表情,眼神都生长搭配的恰到好处,以至于她保持身子前倾的姿势足足注视有半分钟左右,都没能反应过来!

    “金奎,什么意思,啊?由之刚死就往我养心殿里面送男的,文武百官会如何说朕?天下人会如何说朕?生怕我背不上千古骂名是吧?”

    “滚!”

    起初还态度和蔼说话平静的白睌彻底发怒,不停的摔杯挥袖。

    “是!是!皇姐教训的极是!”白金奎收脖子缩脑怯生生的回应着做足要退下的架势,并道:“是为弟安排不周,立刻带这个混蛋离开皇宫。”

    “等等!”

    白睌叫住白金奎,视线不经意间又瞄眼他带来的那名“绝色”男子,斥责的口吻:“大闵皇宫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把人留下来,朕要亲自教教什么叫做规矩!”

    ……

    南园之中,案件查询的进程无奈中断,面对他们的追问与不解,陈长安看似不经意实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指住二十二名男仆里的其中一人:“杀张贵人的,就是他!”

    “什么?我?怎么可能!”被指的男仆名叫宝花,立刻做出维护清白的反应。

    “为什么,有何凭证?”程牧龙想不通。

    曹舞虽然运转内劲做好动手的准备,却也不明白的道出四个字:“何以见得!”

    陈长安轻抠下眉毛,指住地上深浅有致的痕迹解释:“其实凶手在杀人前是大鞋套小鞋的穿法,如此一来踩踏的脚印就要比原来的宽长出许多。”

    “而现在,他只穿有一层鞋,将最外面的只脱掉,所以两者比对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吻合!”

    “你……你这是诬陷!”宝花尖啸。

    “诬陷?”

    陈长安言辞凿凿:“那你告诉我,为何所有人鞋面都沾染有早晨采集露水时踏踩的红泥,偏偏你的鞋面干干净净!”

    “我……因为……”

    宝花结巴片刻,牵强附会:“因为我的鞋早上沾染的泥壤太多,换洗了还没有晒干。”

    “不,是因为……你早上来采集露水时的红泥,沾染在穿套于这双鞋表面的又一双大鞋上!”陈长安说出最终判定的结果。

    “刺啦!”

    花木蓝闪现到跟前:“没错,皇宫有规定任何宫女男仆不得私自清洗衣服,必须要提前上报在浣衣局做好登记,由他们统一负责。”

    “你在撒谎!”

    “我……”

    宝花扯嘴意图继续解释,但见程牧龙与周围乌衣卫都剑拔弩张蓄势待发,干脆承认:“不错,张由之是我杀的。”

    “陈长安,没想到你能够如此轻易看穿我的布局,很好!”

    说完他大手顺序前堆,扬起股风沙借势模糊在场众人视线,朝东北方向奔逃而去,眨眼间已冲出事先准备的包围圈子,出现在百米外。

    “咯咚!”

    这时,只听阮静初漫不经心的打个响指,男仆宝花快速出逃的身影竟被肉眼可见的一帧帧抽出放慢,往奔跑的反方向叠加,又给活生生回最初站立的位置。

    “第55原术,回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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