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赶出去吧
关于洛家的情况之前聂青禾也听洛娘子说过的。
洛娘子的祖父当年追随先帝打天下, 在先帝还未发迹时结为异姓兄弟,后来论功行赏,洛祖父被封为异姓王。
洛祖父不敢居功, 只想做过国公, 皇帝便赐封他为郡王。
洛祖父第一任妻子生过两儿两女, 第二任续弦生了一男两女,第三任妻子生了两儿一女。
洛娘子的祖母就是第三任妻子, 老爷子比第三任妻子大了十八岁, 续弦的时候他发妻的几个孩子已经长大。
老爷子的爵位传给嫡长子,虽然降级却也还是国公,只可惜洛娘子这位大伯不算心胸宽广的,他只管自己的兄弟姊妹对后面两位所生的孩子相当刻薄。
如果不是洛将军有出息,老爷子去世后那他们母子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洛将军靠自己的军功得了将军、侯爵的封赏,成为了大周新一代掌军人物,而他大哥却因为牵扯进皇家内斗事件,虽然不是主观犯错却也是因为自己蠢, 好在皇帝看在洛老将军和洛将军的面上格外开恩, 只给他降级为伯爷。
那以后洛家关系倒是好了一些,洛将军常年不在家, 家里也需要本家兄弟们照料。
表面上是相互照料, 其实不过是各家来占这家的便宜罢了。当爹的不在家,母亲体弱多病,叔伯妯娌侄子什么的能不占便宜么?尤其洛娘子母亲和祖母去世以后, 洛娘子在家里反而像外人,被长辈、兄弟姊妹甚至是侄子侄女们挤兑。
那时候洛娘子不懂,就觉得自己的确是不愿意做家务,做饭梳头裁衣什么的都不会, 他们笑话自己也没错,并没有觉得他们是特意欺负自己,毕竟他们也没恶语相向,一直都笑嘻嘻地开玩笑。
后来她认识了聂青禾,看到他们一家的相处模式,她觉得自己那些人是有问题的。
不说聂青禾一心为家人打算,对自己这个异姓姐妹也是掏心掏肺,哪怕对珍珠、杜玉兰等人,她也是真心实意。
就说聂红花和聂小力天天互怼,聂母也见天吐槽自己二闺女,可他们却那么有爱,真心关心对方。
自己那些兄弟姊妹侄子侄女他们看似没有对自己恶语相向,可他们也不是真心为她好,他们靠着“照顾她”获取爹的信任和帮助,却又瞧不起她,以嘲笑她取乐获得优越感,而那时候自己太消沉太自卑只会逃避。
现在她不想逃避了,她还得让那些人知道,这些年他们是靠着谁才过得顺风顺水的,竟然还不知道感恩。
她只要把供奉的银钱停了,或者让他们搬出去,他们就知道这些年的舒服日子是谁给的!
洛家大伯是伯爷,带着他亲弟一家子住在伯爵府。两人都上了年纪,这会儿孙子孙女大多成家了。
他借口家里住不开,而侯府是他伯爵府三倍还大,就把老三一家都塞进了洛将军府里。
洛阳侯府虽然在规格上是侯府,只有五进院子,但也分东西两路,中间带着一个大花园,所以整座宅子占地面积挺大的。
东边正院第四进上房是洛将军的住处,虽然他常年不在家,那里却依然封存着先夫人的遗物,就和她生前是一样的。洛娘子现在就住在第三进院子里,原本也是洛将军给她和唐风留的地方。
隔着一个小花园则是西路院子。
西路比东路屋舍要矮两台阶,屋舍要小一些,院子自然也没有东路那么宽敞。
洛家三伯和五叔两家一开始住在西院,宽敞舒适,随着家口越来越多,就把前院和后罩院儿也都都占了,结果后来还是不够,甚至加盖了很多屋舍,到现在又天天嚷着拥挤,让洛娘子拿钱再多盖屋子。
聂青禾问现在他们两家到底有多少人?
洛娘子想了想,她都不清楚,还得让管家来说。
三伯第一个老婆死了,又续弦一个,加上三个姨娘,所以他一共有八/九个孩子,洛娘子也不知道到底几个,然后大半都成家又生孩子,孙子辈估计得十几个。这么一算,刨除了出嫁的女儿孙女,就三伯家连主子带下人的得有四五十人!!!
而五叔只有一个妻子和俩通房丫头,妻子生了两儿两女,俩丫头生了一儿一女,不过孩子记在妻子名下,俩通房都没扶正。五叔家的六个孩子还有三个没成家的。五婶觉得三伯家人口多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便宜,就把出嫁的女儿都留在这里住,还让女婿把院子都租出去赚钱。他们加上仆人也得将近四十人。
这要不是侯府格外大些,还真住不下呢,他们自然都觊觎更宽敞的东院。
也亏得洛将军对发妻非常敬重,她和女儿的院子不许别人碰,再者第二进礼仪大堂也不许别人随便住,否则只怕东路动,所以算是保全了东路这三个院子不被他们染指。
聂青禾随手拿了把纸扇给自己和洛娘子扇风,让她不气,“他们各家的花销是怎么来的?”
洛娘子:“当年我娘留下的铺子,那都是我的,我爹置办了不少铺子和田庄,为的是养这一家子。好在我爹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让他们插手,只每家按月领银子过日子。家里的下人呢分公用的和各家自己的,公用的管府里的事儿,他们自己的就管他们屋里的事儿。我瞧着他们家口越来越多,以前的银子怕是不够用的。”
添丁进口的这都是按规定来的,每增添一个孩子,就领多少钱用于读书吃穿等,嫁娶也是有钱的。
只是洛将军却没给他们预备纳妾以及多买丫头的钱,更没预备女孩子嫁出去还带着女婿和孩子回来吃住的钱,所以他们自然会花销紧张。
这会儿洛娘子回来,她被赐封为县主,虽然没有封邑但是却有银子和粮食,就如同其他爵位一样,可以按月、按年支领。再加上她名下有母亲和父亲给她的铺子、田庄等,其他人自然也觊觎想让她拿出来补贴大家。
如果只有她自己回来,他们肯定会像从前那般一拥而上对她进行各种洗脑和攀扯,死命把她的钱都掏出去。
她现在有唐风保护,他们谁也不敢出格,谁先伸手唐风就真敢剁了他。
可洛娘子听着他们在西院吵吵闹闹互相攀比,还竞相跑到她跟前套近乎卖交情指责别人对她坏,她就烦得很,想给他们都赶出去!
至少把三伯那家先赶回伯爵府去,他们本身都是爷爷的孩子,应该住在爷爷的府邸里,凭什么跑来住在弟弟的家里?弟弟可没有养哥哥的责任!
她看着聂青禾,低声问:“青禾,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不容人了?”
周围的人一直让她大度宽容一些,不要太自私不容人,一家子住在一起,互相帮衬,那是人丁兴旺,祖宗们也安心。如果她透露出要把三伯一家赶出去的意思,只怕他们得一起去找大伯过来呵斥她。
聂青禾笑道:“姐姐怎么有这样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快乐!养不养他们,不是别人说的,是你愿不愿意。你高兴,就让他们住着,不高兴就请他们搬出去,哪个要说你,你就让哪个请回去养着呗。”
洛娘子:“我直接去跟他们说搬出去,他们肯定不搬。”
他们要么团结一致都不肯搬,要么就是三伯说老五不搬我也不搬,老五肯定说我是四哥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凭什么搬,你本来该住伯爵府你搬。
他们仗着当初是洛将军让住进来的,认为洛娘子无权赶他们走,他们就可以一直祖祖辈辈地住下去。
聂青禾:“那姐姐就先断了他们的银钱。”
洛娘子犹豫:“我爹安排的人,按月给他们支钱,未必会听我的。”
聂青禾笑道:“放心,他们一定会听的。”
洛将军对女儿的爱,怕是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好,他把对妻子的爱和愧疚以及对女儿的爱和愧疚都叠加在了一起,必然会给她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她还小一个人孤独,他就让家里的人来陪她,他们仰仗他活着,必然也不敢太欺负她。她抑郁濒临崩溃,不能自己呆着,他就让唐风来陪她。她在家里不舒服,他就让唐风带她去金台城住。那么她想回来,想赶走那些人,他必然也不会阻止,对他来说可能一切都以女儿的需求为主。
很多时候宅斗都是因为大家长没有态度,只要大家长的态度很明确,根本斗不起来。再说了,爹娘不在兄弟是肯定要分家的,他们没有跟着洛将军过一辈子的道理。
现在洛娘子是县主,她和唐风搬回来,就算她不能生育他们也可以收养、过继孩子。于他们的孩子来说,那些三房五房的就太远了。
洛娘子被聂青禾说得很意动,就让唐风去安排。唐风自然是无条件支持她的,她想干什么他就帮她去干。
聂青禾让爹娘他们先回自己家,她则要和洛娘子去玻璃厂看看。
唐风亲自赶车,先送聂青禾和洛娘子去找总领那些铺子的大掌柜。
大掌柜六十左右,戴着一副聂氏出产的老花镜,见了洛娘子又激动又亲切,偌大年纪颤巍巍地就要跪地磕头。
洛娘子忙让唐风拦着他,开门见山说自己想把三房和五房分出去,不要他们住在自己府里,要先停了他们的供奉。
大掌柜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笑道:“那我老头子就说近来生意不好做。”
铺子和生意都是洛将军留下的,洛将军不擅长经营可他擅长用人,找的掌柜都很厉害。这些年铺子的盈利都很高,只是他们没有全部给那两房,而是按照将军的安排适当增加。
当初为了让他们衣食无忧所以生意都是求稳而不求发大财,洛将军和掌柜们合计定了绸缎布庄、粮油店、书肆、胭脂水粉铺子以及玉器店。都是以铺子为主,没有作坊,而给洛娘子留的铺子却是带作坊的,这边铺子也可以从洛娘子那边作坊里拿货,互通有无。
先把供奉减少一些,他们必然不够花,不够就得找铺子要,铺子直接说生意不景气他们也没办法,毕竟这么多年大掌柜几个从来没糊弄过他们,甚至也可以给他们查账目,反正他们也看不出什么。没钱他们就会跟洛娘子要,洛娘子就可以趁机谈条件。
商量完,他们也不回府,而是先去南城的玻璃厂看看。
玻璃厂是一片大院子,有备料区、仓库区,还有烧制坊。为了安全起见,宿舍区、研发组在另外一条街的院子里。
当时来的时候穆道长直接带人过去的,现在正带人准备各种工具。他们从金台城带来的工具不够,因为这边的玻璃厂更大,熔炉也多,能获得的支持更大,想要什么就可以跟那个太监讲,他就会让人快马加鞭送过来。
穆道长又找回来久违的被供着的感觉,不用白不用,自然要把太监们使唤得团团转,把玻璃厂需要的工具多多地准备好。
他对聂青禾道:“现在这里乱糟糟的,你们来不安全,等过阵子吧。”
聂青禾就告诉他得尽快烧制平板玻璃,要给皇帝改御书房的窗户。
穆道长:“咱能做透明玻璃的烧料有限,你不还得烧玻璃瓶吗?”
聂青禾想做一些玻璃器皿,到时候用来蒸馏要比金属的更干净,不至于发生什么化学反应。
她也没怀疑穆道长是不舍得把烧透明玻璃的烧料给皇帝用,她道:“那就烧蓝色绿色的都行,镶在窗户上更好看。”反正尽量透明就好。
她又和穆道长商量,想去工部下面的将作监找一些巧手工匠过来给他帮忙,再去忽悠一些爱好做实验的底层吏员以及科举无望的书生来补充研发队伍。
她让研究一组试验不同的提纯萃取方法。比如蒸馏法、压榨法、浸出法等等。
他们要先学着获取蒸馏水,这个比较简单,然后再用蒸馏法提纯烧酒获取酒精。最后用3:1的比例,把酒精和蒸馏水混合均匀就能得到百分之七十到七十五的医用酒精,可以卖给太医院和医馆用来治病救人。
当然她不想垄断这个技术,可以直接教给那些医馆和药铺,只是安全准则要告知清楚,酒精易燃易爆,绝对不能靠近火源,制作过程中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就和利用火药一样,京城里也有几处火药库,如果不小心一样会导致爆/炸。
他们学会这种方法,就可以萃取植物精华了,例如用蒸馏法从玫瑰花和茎叶中提纯玫瑰精油,一些柑橘类果皮可以用压榨法获得精油,还有其他的,都需要他们一一摸索试验。
她告诉他们理论,让他们来实践检验,比自己盲目摸索会节省九成的时间。
二组则开始研究温度计,在聂青禾的指点下,他们可以跳过研发的最初阶段,直接进入成熟阶段,利用玻璃柱和水银来制作。等研究出温度计,那么体温计差不多也就可以做出来。
同样还是要注意水银的使用安全准则。
两日后聂青禾陪着洛娘子回到洛阳侯府,她三伯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天的让人守在外面。听说侄女的马车回来,他立刻就飞奔大门口迎接。
“贤侄女,你可算回来了!”洛三伯一脸的懊恼,“家里都要乱套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洛娘子大步扑来,双手都伸过去,可能因为太过急切,那手倒似乎要掐人一般。
唐风眉梢一挑,眼神冷厉地射向洛三伯,硬是把洛三伯吓得来了个急刹车。他们都领教过唐风的厉害,这小子像个野人不懂规矩,眼里只有洛将军和洛娘子。
“侄女可得帮衬一把啊,咱好歹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啊……”
洛娘子蹙眉,“三伯,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三伯有些犹豫却还是把所求说出来,他想借钱。铺子里的钱只能按月支领,他日常要是有个想花用的就得想别的辙儿。这京城里专门为这种纨绔子弟服务的人多的是,放印子钱给他们,下个月还,再不济家里还有财产呢。一开始他们也有数,不会多借,总能在自己支撑的范围内,可天长日久的,胃口就大,坏毛病也多,十两二十两哪里凑手?就开始一百二百两的借。
一百两银子不管是在普通人家还是在富贵人家,那都不是小钱。
现如今一斤新米差不多七八文钱,一两银子就能买百二十斤,一百两银子就是一万两千多斤。而稻谷的产量比小麦高一些,亩产能有400多不到五百斤,算成纯米也就四百斤左右。
一百两银子,那就是三十亩地一季的纯收成!
现在洛三伯张口就要借五百两,因为铺子这俩月收成不行,所以他去铺子预支下个月和下下个月的没成功,就来找她要了。
洛娘子:“三伯,您都没钱,我能有钱吗?”
洛三伯急了,“你爹和你娘不是给你留了铺子和田庄,多的是钱?”
洛娘子不悦道:“三伯,我家几口人?你家多少人?我爹给我们的吃穿用度是差不多的,你的钱总数比我还多呢。”
人老心不老的东西,一把年纪还要出去包戏子、小倌的,恶不恶心?还要出去跟人争风吃醋、炫富,你也配?
若是洛娘子小一些,或者她没有唐风保护,那洛三伯软硬兼施也好,冷嘲热讽也好,是肯定要达到目的的。
这会儿却瞪着眼不知道要怎么办,就气得不行。
“大侄女?五百没有,三百也行啊。”三伯的气势弱了几分。
聂青禾适时对洛娘子道:“早知道姐姐不要把银子都投到玻璃厂去了,那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赚钱呢。”
洛三伯一听,立刻就让洛娘子把钱拿回来救急。
洛娘子一听,家也不回了,说要去参观聂青禾的县主府。她俩坐车,阿大赶车送他们过去,唐风则回去给洛娘子收拾衣物用品,主要是带上她的画具和话本子。
等聂青禾和洛娘子回到县主府,聂母和聂红花已经领着家里的丫头开始织袜子、勾发网以及装饰性的门帘子了。
对于洛娘子的到来,他们自然热烈欢迎,到了京城聂母和聂父总觉得住得不踏实不自在,不如在金台城的时候舒服,这会儿看到洛娘子就更多一分自在。
管家说前两天有人来打探县主,却没留姓名和讯息,知道县主不在家就走了。聂青禾一听就不是自己认识的,自己认识的人不会这样没分寸。如果有重要的事儿定然还会来,如果是恶作剧那就不必理会。
贺重已经打探了这周围的先生们,有一个久考不中的老举人,还有四个秀才,这几个名声都不错,就看他们选哪一个了。
聂青禾就选了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秀才。
“为什么不选那位举人老爷?”大家好奇地问她。
聂青禾笑道:“他考中了举人,却久不中进士,时间久了难免会愤懑忧郁,讲课的时候就容易极端。还是秀才们合适,三十来岁年富力强,自己还想考举人,对人生充满希望。”
她向来觉得人生态度、意识形态比表面的知识更重要。
在京城这样的地方,难道会缺教书好的?只要小力到了那个程度,总能找到更好的。
洛娘子:“不如给小力送到闫先生那里去?”
聂青禾:“小弟这么小,去老先生那里不合适吧,人家也忙得很。”
洛娘子却觉得可行,“他身边不是也有两个小书童么,让小力也去,给他当着书童读着书,一举两得。”她觉得就算小力资质普通,看在贺驭的面上老先生也会收,更何况聂小力聪慧得很呢。
她看聂青禾犹豫,便道:“你不是说要去拜访老先生么,带上小力也不亏什么。”
聂青禾便同意了。原本他们就计划好了,进宫谢恩以后就备礼去酬谢老先生,那可是她的提亲长辈呢。
傍晚时分,阿大就替聂青禾去送帖子,表示第二日上午要去拜访老先生,询问老先生可否方便,得到的答复是盼他们去做客。
翌日阿大备了厚礼,聂青禾则带着聂红花和聂小力一起去拜访老先生。
原本是只带聂小力的,可聂红花说闫老先生也夸她了,她也织了发网、披肩当礼物送给老先生和老太太,自然得去。
闫老先生在家里接待了他们,老太太对聂红花的礼物也赞不不绝口,一个劲地夸,“真是好孩子。你姐姐以后是侯夫人,我老婆子也得给你保一门好亲事。”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喜欢给人做媒、看人生养宝宝,她看聂红花已经11岁,也是该说起来了,看好了十四五的不也该定亲了么?
聂青禾还想说妹妹小,不着急的,可聂红花自己倒是不害臊的,她跟闫老太太也是自来熟得很,一见面就相谈甚欢,直接就提要求,“闫奶奶,我可不要抠门的,不许我吃这个不许我吃那个,跟我娘似的,那可不行。”
闫老太太哈哈大笑,“行,找个家里开着南北行的,山珍海味、奇珍异果,随便你吃。”
旁边闫老先生正和聂小力说话,考察他的读书情况呢,他发现这孩子真好,既聪明还勤奋,而且一点都不骄傲自满,为人又谦虚有礼,他当即就表示很喜欢,希望聂青禾能让他留在这里读书。
聂青禾:“先生,您事务繁忙,小力留在这里会不会打扰您?”
闫老先生笑道:“不会,他脑瓜儿伶俐记性好,还能帮我记事儿呢。”
聂小力就看聂青禾,黑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渴望,希望姐姐能成全他。他还跟韩韶吹牛,要找个极好的先生,读了书再和韩韶分享心得呢。他一直把花最少的钱,学最多的书当自己的座右铭,原本是教家里人识字,这会儿又想把京城先生的知识分享给金台城的小伙伴儿韩韶甚至是岑先生。
聂青禾笑道:“那便叨扰了,让小力留下试试,若先生觉得不合适或者小力住得不习惯,咱们再说。千万莫要勉强。”
她向来不喜欢为了面子勉强,不管谁都不要。
待原本应该告辞的时间,聂红花和闫老太太已经亲如祖孙了,老太太热情地留他们吃饭。吃过饭以后又吃点心、瓜果、嗑瓜子,再这么下去恨不得要让他们留宿了。
聂青禾忙告辞,以后聂小力在这里跟着老先生读书,两家常来常往容易得很。
闫老太太对聂青禾道:“青禾,要是家里不忙,让红花也来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她女儿们都出嫁,儿子在外地做官,为了不让夫妻分离太久她做主让媳妇带着孩子们去和父亲团聚,所以家里倒是就剩下她和老头子,也得亏老头子学生多,家里也热闹。
可男人的热闹,顶不了女孩子的乖巧讨人喜欢,闫老太太特别喜欢聂红花,就觉得对脾气。
他们回去跟洛娘子几个一说,洛娘子笑道:“看来老太太是真喜欢红花。”
闫老太太可不像今儿跟聂青禾姐妹那么随和,她那个身份和地位在那里,日常难道没有别的女孩子去奉承?当然有,可老太太瞧不上,秉性合不来。
聂红花就很得意,对聂母道:“瞧瞧啊,你嫌弃我,可有人喜欢呢,你可赶紧夸夸我吧,免得我和别人好了,不和你好了。”
聂母戳了她一指头,“你可去和别人好吧,我有你姐和秋彤,一点不稀罕你。”虽是这样说却少不得担心红花去了人家里做得不好被嫌弃,叮嘱她要少说多听多看,少吃多……
聂红花:“娘,你让我哑巴也行,你不让我吃,那我哪里都不去了。”
人家闫老太太就稀罕她吃呢,说看她吃东西觉得格外香,这活着就舒坦。
聂母没好气道:“那你就吃吧,给你吃成个胖子,嫁不出去。”
聂红花:“嘿嘿,那我就招个不嫌弃我胖的女婿呗,谁怕谁呀!”
聂母:“…………”就能气死我!
他们先给聂小力收拾行李,他的铺盖、书箱、随身用品、衣物,都分门别类地收拾好。聂小力虽然才八岁,却相当懂事,让爹娘不必担心,他不会惹祸的会想家也会好好读书。他斜睨了聂红花一眼,“反正,你们放心,我会看着我姐的。”
聂红花:“我能飞还是咋滴啊?”
大家都笑起来,让她别耍贫,规矩点。
聂青禾让聂母多拿些钱给两人,让聂小力拿着钱是为了让他去逛街买书,或者跟别的书僮交际的,给聂红花自然是为了让她买零嘴吃的。
聂红花把钩针棒针丝线毛线、老花镜之类的收拾了一大包,打算去带着闫老太太开辟属于自己的编织小组了,她要送闫老太太毛衣毛裤穿。
这边聂青禾让阿大把红花和小力送去闫老先生府上,又让贺重负责写信给金台城各处,她则和洛娘子商量去练习骑马的事儿。
金台城的生意是丢不下的,以后要常回去,坐马车总也得两天,骑马的话一天差不多就行。
再者她要时常去玻璃厂,坐车还是太慢,骑马就方便快捷。
洛娘子原本对骑马不感兴趣,被聂青禾一说倒是也愿意试试。学骑马容易,但是要想远距离长时间骑马,那就需要多加练习,否则一天下来不是身体散架就是大腿被磨破,尤其她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女孩子。
唐风陪着她们在院子里练习,等差不多了再带她们去城外跑马,另外还得给她们去寻摸两匹适合的小母马,温顺、耐力强。
聂青禾这算是因公需要配置马匹,唐风可以跟宗人府申请,然后去御马监挑马。
如今聂青禾是帝后眼里的红人儿,挑马而已自然顺利得很。
这日唐风带着她俩去御马监自己挑了顺眼的马。
洛娘子挑了一匹黑色的马,和唐风的一个颜色。
他们原本以为聂青禾要挑一匹枣红色的,那样就和贺驭的一个颜色,结果她看中了一匹白色身体,灰色尾巴和腿,黑蹄子黑尾巴尖的马。
洛娘子从画画的角度夸道:“这马真俊,跟水墨染出来的一样,要不就叫墨染?”
聂青禾摇头,温柔地抚摸着马腹道:“她叫水墨。”如此写实一看就和大枣是一家子的。
洛娘子:“……就,还挺好听的呀。”唐风没那么多文化,他觉得都挺好。
牵着马出了宫,聂青禾请两人去大酒楼吃了顿饭,也尝尝这里的味道,然后一起回聂青禾的县主府。
聂青禾在县主府给洛娘子夫妻收拾了一个院子,洛娘子也在自己家里给聂青禾一家留了房间,反正两家好得像一家,哪里住都随意。
在没解决掉家里那些人之前,洛娘子都不想回去。
他们骑马回家,阿大正好办事回来,四个人在大门外碰上。
阿大夸她们挑的马好,夸着夸着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夫人怎么挑了一匹和自己的马一样的啊?怎么不挑一匹和将军一样的马啊?这要是将军回来看到,那还不得喝一缸醋?
那啥,将军不会误会夫人喜欢自己吧?
阿大打了个冷战,给自己吓到了,他赶紧扭头去看聂青禾,见她眉眼含笑,目光清澈如常,应该是没影儿的事儿。
他拍拍自己胸脯,千万不能自己吓自己,会吓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守卫甲:贺将军为什么总用千里眼往那边看?
守卫乙:八成是有什么秘密安排?
守卫丁:笨,那个方向是京城!
噢,贺将军想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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