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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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兰娘家祖上出过绣娘, 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虽然到了她这辈，会的绣法已经不多了, 但是也比现在大多数人做的精致。
杨小兰抱着红裙出来的时候，语气还带着些许的遗憾：“做的还是太简单了。”
要是放在他们那个年代, 还可以做的更精致。
“我觉得已经很漂亮了。”顾源清说完视线落在裙摆上绣的并蒂莲。
之前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后来听杨小兰讲解后，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看过最漂亮的花。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甜甜送过去, 看看哪里不合适, 好修改。”离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时间也越来越紧张。
“我这就去。”想起上次肖甜说起嫁衣眼里的光，顾源清不由扬了扬唇。
肖甜和家人还在讨论肖梨花和吴显杰的事,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肖甜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难道他也是来和自己讨论秦家的事？
“我妈让我给你送过来的。”顾源清说完肖甜才注意到他手里的袋子。
“是什么？”肖甜不由探头看去，随即看到露出的红色裙角。
“婶子这么快就做好了？”肖甜语气里满是惊喜, 她还以为还要等好几天呢。
“嗯，先去试试，看看哪里不合适再改改。”顾源清眼里满是期待, 不用等到结婚那天，现在他就能看到她穿嫁衣的样子。
“好。”肖甜一点也不扭捏, 拿着嫁衣就回了自己屋里。
肖甜回屋后, 林凤琴连忙招呼顾源清：“小顾，快进来坐。”
眼看婚期越来越近，肖家人对顾源清的态度越发亲切起来, 顺便再聊聊两家准备的进度。
肖甜到了自己的房间，从袋子里拿出嫁衣来，正红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并蒂莲，肖甜心里有丝感动。
尺寸是之前量过的，但因为最近照顾顾源清大半个月，消瘦了些，所以上身有些宽松，不过肖甜倒觉得这样刚刚好。
顾源清正和林凤琴说着家里准备的东西，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对上从里面走出来的肖甜。
大红色的嫁衣衬的她皮肤越发白皙，顾源清只觉得这一刻，自己呼吸都不由顿住了。
“婶子这手艺可真好，这嫁衣可真精致。”刘菊英一脸的称赞。
“可不是，到时候上了妆，头发盘起来就更好看了。”胡月华也跟着附和道。
肖甜提着裙摆转了两圈，然后抬头看向大家：“好看吗？”
顾源清此时眼里只有肖甜，她提着裙摆转圈的时候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她，仿佛不这样做的话，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裙摆，肖甜不由抬头看向顾源清：“抓着我干嘛？”
“怕你飞走了，那样我岂不是没媳妇了。”顾源清的视线也渐渐开始清明起来，说道最后，忍不住朝肖甜扬起个大大的笑容来。
林凤琴眉眼带笑的看着小两口，最后招呼周围的人离开，把这里留给小两口。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肖甜不由挑了挑眉头：“怎么，被我美呆了？”
顾源清承认的很是干脆：“嗯，美呆了，我们拍结婚照的时候你就穿这个行吗？”
“行，进城的时候带上去照相馆拍照的时候再换就是了。”这可是结婚那天穿的，不能弄脏了。
“嗯，明天我来接你。”顾源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拍结婚照了。
“嗯，不要来的太早，反正就拍照的事，用不了多久的时间。”看他一脸的期待，肖甜没再说延期的话。
“好，我吃了早饭再过来。”这样她就能多睡一会。
“嗯，那我先去把这身换下来。”肖甜说完小心翼翼的提起裙摆，就怕沾到地上的灰。
“等等。”见她转身，顾源清连忙拉住她的手臂。
“还有事？”肖甜颇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让我再多看两眼。”顾源清语气里满是不舍。
肖甜闻言不由瞪了他一眼：“说的和以后看不到似得。”
她还以为他突然叫住自己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肖甜换了衣服出来发现顾源清还在这里：“你还不急着回去吗？”
“难道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他回来后每天就想跟她待在一起，但她却似乎没有这样的想法。
肖甜之前就发现了，受伤过后的顾源清变得更加黏人了，看他有些委屈的小眼神，肖甜语气带着些无奈：“怎么会，我当然也想了，但现在两家都在为我们的事忙碌，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顾源清叹了口气，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于是提出离开，准备回去和家里人一起布置院子。
看他离开的背影，肖甜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这人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顾源清刚回去就碰到杨小兰，见他回来连忙问道：“怎么样，合身不？”
“嗯，很合身，很漂亮，妈，让你费心了。”顾源清知道家里人为他的婚事操劳不少。
“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我们不准备谁准备。”杨小兰笑着瞪了他一眼，随即又不由有些感慨，这果然要结婚了就是不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懂事不少。
“妈，谢谢你们。”顾源清一脸的认真，特别气经历了秦有林的事后，他才知道不是每个父母都如他们一样包容。
“行了，行了，这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你们好好的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想到前段时间自己接到那封电报的感受，杨小兰不由红了眼眶。
“好端端的哭啥，这结婚不是喜事吗，到时候是咱们家多一个闺女，人家肖老二两口子还没哭呢，你哭啥。”顾大柱说着话的同时不忘拿出手帕替杨小兰擦拭眼泪。
杨小兰被他的话逗笑：“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两家离的这么近，甜甜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在咱们家，可没有不兴回娘家的规矩。”
“对了，我明天和甜甜进城去拍结婚照，家里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吗？”顾源清说完看了一眼那边整理菜园子的杨文秋。
顾源清见状后不由蹙眉，这次回来，杨文秋倒是个之前表现的判若两人，难道她这次有所求不成？
见顾源清的视线落在杨文秋身上，杨小兰小声道：“她这次过来倒是比之前乖巧不少，估计是察觉到我对她的态度变了吧。”
“那你还要继续给她找对象吗？”顾源清觉得要是这事真让他妈来张罗，那以后估计他妈就没个安宁的日子了，毕竟杨文秋一向爱作妖。
“前几天提了一嘴，她自己拒绝了，既然她拒绝了，那就先缓缓吧。”杨小兰自然知道她为什么拒绝，上次的事已经让她寒了心，所以她也懒得再去张罗，等她自己想通了再说。
“这事妈你看着安排，不过有些人升米恩斗米仇，你还是多注意点。”顾源清提醒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现在杨文秋在自己心里也就是个普通的亲戚关系，她不值得自己再为她花费心思。
杨文秋自然注意到那边母子俩的目光，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她之前计划等秦有森和宋清雪离婚后，自己再使计嫁给秦有森，亲手为上辈子的自己讨回公道。
可惜最近脑子里不断地否定她这个决定，重生的机会多么重要难得，自己好不容易从火炕里跳出来，又何必再去赔上自己的这一辈子。
报复的方式有很多种，自己何必选择要赔上自己的那一种呢。
虽然不打算再嫁给秦有森，但杨文秋还是看不上杨小兰给自己介绍的对象，她可是知道未来走势的人，她下半辈子可不想继续待在柳丫大队。
想到之前肖甜的话，顾源清不由点了点头：“嗯，只要她不影响我们，就随她去吧。”
秦家这边因为宋清雪和秦有森的坚持，也算是顺利分了家。
如果忽视李金秀的谩骂声，这场分家看起来还是格外和平的。
对于分家，秦有木两口子是再愿意不过了，现在家里大不如以前，老三两口子做事都不是利落的人，到时候岂不是要他们两口子上工养活他们，这样一想，秦有木两口子格外赞成他们分家的提议。
不过碍于李金秀在这里，他们才遮阳住唇角的笑容和兴奋。
因为秦有森直接把李金秀的钱袋子拿出来，所以家里的存款就这么暴露在大家面前。
李金秀气急败坏的指着宋清雪和秦有森：“我们还没死呢，你们就开始惦记我们的钱了。”
“妈，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哪里惦记你的钱了，这不都是二哥寄回来的吗，分家难道不该分钱吗？”秦有森一脸的理直气壮。
有了这钱，他就有去黑市做生意的本钱了，所以这个钱他必须争取。
比起李金秀的各种谩骂，秦辉全倒是淡定许多：“他们要分就分吧。”
老三两口子一看就不是能吃苦的人，他倒要看看分了家他们怎么生存。
“那明天我们去新队长那边立个条子吧。”秦有森可不想到时候自己赚了钱还得给他们分，所以要分家，自然就得分个彻底。
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秦有森简直把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李金秀舍不得怪罪自己的儿子，就把这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宋清雪身上。
秦家看似和平的分家，实则里面各种暗潮汹涌。
从新队长家里出来，秦有森看了一眼那边的宋清雪，想着今天肖梨花说的话，他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的冷意：“明天你带着孩子跟我一起进城吧？”
宋清雪正在思考何时告诉秦有森自己怀孕的事，先前还有些不确定，现在基本上能确定自己又怀孕了。
因为肖梨花的话，这个孩子必须生下来，不然就显得自己心虚，所以现在这个孩子必须生下来。
猛不丁的听到秦有森突然变冷的语气，宋清雪颇为不解的抬头看向他：“什么？”
“我说明天你和我一起进城吗？”秦有森盯着宋清雪的小脸，脑子里却忍不住开始回荡肖梨花的话。
“你是不是在怪我拿了吴显杰送过来的东西？”宋清雪语气已经带上了哭腔。
“没有的事，你别乱想。”秦有森的声音有些生硬。
“你以为我想吗，如果不是你妈克扣我们母女俩的吃食，我会这样吗，你以为我不难受吗，每次接过他的东西，我都觉得自己和乞丐似得，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可以不吃，但瑾瑜呢，她还是个孩子呢。”说到最后，宋清雪直接哭出声来。
“我知道你不容易，这事本来就不怪你，你别哭了。”见宋清雪脸上的泪珠越来越多，大概是这两年的习惯使然，秦有森顿时慌了神，连忙安慰宋清雪，并把这一切都怪到了肖家身上。
如果不是当初他们死咬着自己不放，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来。
耳边全是秦有森安慰的话声，宋清雪不由垂下眼睑，遮住自己眼里的情绪。
耳边传来旁人说话的声音，语气里全是羡慕：“肖甜那丫头运气也太好了，这结婚的嫁衣都是杨小兰准备的。”
“可不是，杨小兰娘家祖上可是绣娘，听说以前可是给那些贵人做衣服，没想到她竟然会亲手给肖甜绣嫁衣。”
“我觉得这肖甜最该感谢的就是那宋知青，不然她现在可得天天受李金秀那婆子的磋磨了。”有人笑着调侃到。
“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但凡是肖甜跟秦有森结了婚，可就没有现在的好日子。”
“秦家整天闹得鸡飞狗跳，也不知道他们后悔了没，要我说，娶什么知青，那都是些祸害，你看秦家，以前日子过得多红火，自从秦老三娶了那个知青，家里现在成了什么样？”
“怪不得李金秀要叫她扫把星，这可不就是扫把星吗？”说话的人语气里满是鄙夷。
“你才是扫把星呢你。”听到这里，宋清雪终于忍不住反驳道。
几人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宋清雪，这也不是她们第一次说人闲话被抓了个正着，所以除了最开始的慌乱，她们很快镇定下来。
瞥了一眼旁边的秦有森和宋清雪，而后跟没事人似得继续往前走。
宋清雪在这一眼里面看到各种鄙夷轻视的情绪，她气的手都在发抖。
秦有森回想刚才的话，突然觉得事实好像真是这样。
离开后的肖甜越来越好，连带着她家里也越来越好。
反观他们家，自从自己开始和宋清雪处对象时，这事情就没断过，所以他妈的话其实也没错。
看秦有森的神情，宋清雪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心里不由再次对这个男人失望，但面上确是一脸的温柔：“对了，有森，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又有了。”
原本漫不经心的秦有森听到这话不由顿住了，随即看到宋清雪放在肚子上的手：“真的？”
宋清雪嗔了他一眼：“这是能骗人的事吗？”
宋清雪头胎生了秦瑾瑜，秦有森虽然不像家里人那般嫌弃，但心里还是想要个儿子，没想到宋清雪这么快就又有了孩子。
一开始的喜悦很快就过去，因为他又想起肖梨花的话来，她说宋清雪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吴显杰的野种。
宋清雪倒没想到秦有森会在意肖梨花的话，毕竟在她看来，她都愿意生下来，那就肯定是他秦有森的种了。
肖甜早上刚洗漱完，外面就传来自行车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了。
“让你快点你还不信，你看小顾都来了吧。”林凤琴轻轻瞪了一眼肖甜，自己催了她好几次，她就是不着急。
“婶子，不急的，原本就是我来早了。”顾源清一脸笑意的进了院子。
“你就惯着她吧。”林凤琴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但眉眼间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肖甜懒得理会她妈的口是心非，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吃过了吗？”
“嗯，我吃过了，不急，你慢慢来，今天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呢。”顾源清语气温柔的道。
“我本来就不急，着急的是他们。”肖甜说着悄悄伸手指了指里面的人。
顾源清眼里闪过笑意：“嗯，不急就好，对了，我刚才去了牛棚那边。”
知道顾源清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牛棚那边，所以肖甜挑了挑眉头等待他的下一句。
“碰到你朋友了，顺便请她到时候来喝我们的喜酒。”顾源清知道她很重视罗小梦这个朋友，所以便邀请了她过来。
康月月不能过来已经让她觉得很遗憾了，所以他不想她再遗憾。
“你这人真是，小梦明明是我的客人，哪里要你去邀请了。”肖甜没说的是，早几天她就邀请了罗小梦一家，不过被他们拒绝了，他们怕给自己带来麻烦。
“嗯，是我的不对，那等我们回来，我再陪你去邀请一遍好不好？”顾源清看着她有些红的眼眶，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肖甜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觉得这人越来越会了，她正要说话，里面传来林凤琴催她吃饭的声音。
“小甜，等会把这个给你大哥带去，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刘菊英递给肖甜一瓶酱过去，她有些担心肖正义一个人在城里。
“也不知道你大哥这段时间怎么吃饭的。”林凤琴语气里也有些担忧。
“大哥都这么大的人了，你们就别操心了。”肖甜安慰道。
提起肖正义，她不由想起自己之前的计划，也不知道自己随军之前能不能安排好。
饭后，肖甜就上了顾源清的自行车，她一手拉住他后面的衣角，一手抱着装着嫁衣的袋子。
前面的人顿了一下，随后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其实可以搂着我的。”
说完还不自觉的挺了挺腰身，肖甜看了眼自己面前笔挺的背，弯了弯唇角，最后拉衣服的手从善如流的伸过去圈住他的腰，前面的人忍不住轻颤了下。
肖甜眼里的笑意更加浓烈，然后慢慢把自己脸贴在他背上，看他突然变得僵硬起来，肖甜不由笑出了声。
顾源清的耳尖染上粉色，不过这会压根就没人发现，他这会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她竟然把脸靠在自己背上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的心跳还是加速不少，甚至于他已经停在原地。
“走啊，怎么不走了？”肖甜明知故问的道。
“等我平复下我们再走，不然我怕等下我们一起摔到田里去。”顾源清说话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自己胸腔那跳的极快的心脏。
“不就是靠了你一下吗，至于吗？”肖甜说完用手轻轻捏了下他的背，好硬，自己压根就捏不上。
顾源清又因为她的这个动作红了脸，原本散去的热气忍不住又腾了上来。
宋清雪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远远的就看到前面的顾源清和肖甜，一开始，她以为是他们的自行车出了问题，等距离离得近了，她才看到肖甜脸上的笑意和顾源清脸上的宠溺。
看到这样的画面，她忍不住想起秦有森以前也是这样看自己的，可是这样的目光已经越来越少了，他现在甚至还会对自己不耐烦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肖甜脸上的笑容，攥紧自己的掌心，肖甜也开心不了多久的，男人的劣根性，到手了就不珍惜了，所以没什么值得她羡慕的，宋清雪这样告诉自己。
肖甜和顾源清都没注意到那边一闪而过的人，两人即使自己待在一起什么都不说周围都满是温馨。
两人进了城就直奔照相馆，照相馆的老板对他们还有印象，知道他们是来拍结婚照的，更是扬言会帮他们拍的最漂亮。
顾源清叮嘱老板多拍几个镜头，到时候选最好看的一张放大。
拍完照后两家都开始忙碌起来，不管是聘礼还是嫁妆，有些东西都需要来城里置办，一时间，他们几乎天天都在往城里跑。
很快就到了婚礼的前夜，肖甜看着放在床头的嫁衣，心里终于有了一丝紧张的感觉，她明天就要结婚了呢。